第十一章 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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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禎背著手站在那裡半晌沒有挪動腳步,一直等到顧明珠跑到跟前。

  顧明珠跑得氣喘吁吁,臉頰也紅彤彤的,見到崔禎也不知行禮,伸手指了指頭頂,那只在彩蝴蝶在風中飛舞。

  崔禎看著臉上沒有任何戒備和思量的顧明珠,她什麼都不懂,只知道玩耍,不會受外面的情形影響。

  金塔寺的事好似也早就被她拋諸腦後了。

  「寶瞳,還要再高些。」

  說完顧明珠向崔禎伸出手:「走,去玩。」手掌張開,一點沒有戒備心。

  管事媽媽拉著風箏的線繩走過來向崔禎行禮:「侯爺,您去忙吧,有奴婢在這裡侍奉大小姐。」

  管事媽媽說完又向顧明珠:「大小姐,我們去園子裡,紙鳶在那裡能飛的更高。」

  顧明珠露出歡快的笑容,就要跟著管事媽媽離開,不過走了兩步又想到了什麼,轉頭招呼崔禎:「走……去園子。」

  管事媽媽忙道:「大小姐要叫表哥。」

  「表哥。」顧明珠痛快地跟著喊了一聲,卻忘記自己要與崔禎說些什麼,只是再次抬頭迎著光眯起眼睛看天空,陽光太過晃眼,她伸出手去遮蓋,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褪去。

  來來往往的下人看著顧大小姐這樣,也都不由自主地會心一笑。

  自從顧大小姐來著之後,園子裡就歡騰起來,顧大小姐雖然有痴傻病,但不會亂發脾氣,也不會隨便責罰、折騰下人,這樣的主子真不多見。

  崔禎抬腳走了過去,伸手接過管事媽媽手中的線繩:「給我吧!」

  管事媽媽不禁一怔,顧明珠心中也不禁驚訝,方才見到崔禎時,她懷疑崔禎會向她詢問金塔寺的事,沒想到他沒有提及,反而要跟著她一起去放風箏。

  大概是要在她輕鬆毫無防備的時候問話吧?那樣也很好,她就是要在他面前展露出這樣的一面。

  崔禎是個很自信的人,尤其對身邊的人或事,只要他覺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就不會起任何疑心。

  顧明珠跟在崔禎身邊,幾個人一起去了園子中。

  崔禎邊走邊收線,很快紙鳶落入了他的掌心,那五彩翅膀的蝴蝶很是漂亮,仔細看起來上面還引著女孩子凌亂的手印,顯然是顧明珠在做紙鳶時留下的。

  進到園子中,崔禎將手中的彩蝶放開,紙鳶再次迎著風飛起來,在崔禎手裡越飛越高。

  顧大小姐依舊追著紙鳶跑動。

  顧大小姐就不用說了,小孩子的模樣,風箏飛的越高她越是高興,可是侯爺也難得這樣好脾性的時候,就像是在哄自家的孩子。

  林夫人帶著人走過來,見到這樣的情形上前道:「侯爺費心了。」

  「姨母。」崔禎將手中的線繩交給了管事媽媽,立即向林夫人行禮。

  兩個人走到亭子裡坐下,林夫人才問起大牢里的事:「那案子可有眉目了?」

  崔禎神情平靜:「抓住的那個兇徒是個死士。」

  林夫人驚訝地倒吸一口涼氣,這件事遠比她想的更可怕。

  崔禎道:「我已經吩咐管事,姨母和珠珠出門多些護衛跟隨,以免那些人再尋機會對你們下手。」

  林夫人仔細思量:「是不是與侯爺丟失戰馬有關?」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別的緣由,可她不明白,戰馬失竊,朝廷自會懲辦侯爺,那些人為什麼要來殺她們。

  崔禎道:「恐怕是要逼著侯爺查明這樁案子,如果珠珠被害,害人的又是盜匪,侯爺會立即向朝廷請命前來山西。」

  林夫人心裡一涼,珠珠真的有事,她也定要將那兇徒抓出來為珠珠報仇。

  林夫人似是想通了:「那些人逼著我們去查那樁『珍珠大盜』案子,所以才會留下珍珠害人,我們侯爺早就不在朝廷任要職,他們怎麼還能三番兩次地向我們下手。

  先是讓侯爺丟了許多戰馬,現在又來害我們,侯爺不肯入局他們就誓不罷休?多虧珠珠沒事,否則……」

  否則他們在痛失愛女的情形下,即便知道這可能是人設下的圈套,也得查下去,他們一心想要查害珠珠的人,可那設局的人既然已經掌控了一切,他們多半會被那些人左右。

  「這些年太子在山西費了不少的心血,」崔禎面色冷峻,「案子查下去,恐怕最終會牽連上太子。」

  提到太子,林夫人臉色更加難看,太子也是他們能招惹的,凡是與太子對上的人都沒有什麼好結果。

  當年皇上立大皇子為太子時,朝野上下議論紛紛,都說太子母親出身卑微,就算得寵於皇上,為兒子謀得了這儲君之位,恐怕也難長久。

  這麼多年過去了,朝中你爭我斗,梁王、長公主、二皇子,接二連三栽在太子手上,大皇子在太子位上穩如磐石,他的生母也被封為貴妃,名分上屈尊於皇后之下,其實早就代替魏皇后打理後宮事務,四年前貴妃娘娘又誕下九皇子,皇上對貴妃娘娘寵愛愈盛。

  林夫人嘆口氣:「與太子無關還能查明真相,否則只怕最終此案也難見天日。」大家都知道貴妃和太子的行徑,皇后娘娘都做不到的事,誰又能去做呢。

  魏皇后是大周有名的才女,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在閨閣中時,不少的達官顯貴都托人上門求親,最終皇后娘娘嫁給了魯王,也就是如今的皇上。

  魏皇后嫁過去之後,用了短短兩年就讓魯王府上下煥然一新,當年的魯王還曾許願,一生一妻絕不納妾。

  可惜魏氏一直未能有孕,不得不為王府抬了兩個妾室,其中一個妾室就是如今的貴妃姜氏。

  姜氏進王府第二年就生下了大皇子,那時候姜氏雖然生下子嗣卻並不得寵,魯王和王妃魏氏依舊感情甚篤,魏家也一心一意跟隨魯王。

  不幾年之後先皇駕崩,魯王正式登基成了如今的皇帝,也是從那開始帝後的感情大不如從前。

  皇后娘娘為了能誕下嫡子,用了許多法子助孕,可最終孩兒都未能保住,連著夭折三個子女之後,皇后的性情跟著大變,時常宮中癲狂,被皇上責罰了幾次,雖然沒有被廢掉皇后之位,卻也不能再打理後宮事務,魏家也知進退,見到這種情形,皇后娘娘的長兄以舊疾為由休養在家,過上了子女繞膝的閒散日子。

  就算這樣五年前太子和貴妃也沒有放過魏家。

  太子殺雞儆猴算是鎮住了朝臣。

  朝野之上誰敢說自己強於皇后和魏家,德嬪的五皇子體弱,安嬪的七皇子年紀尚小,沒誰能與貴妃抗衡。

  所以這幾年,太子和貴妃開始明目張胆地招攬人手為他們效命。

  想到這裡,林夫人的手指冰涼,真的是太子盯上了他們豈會有好事?太子上門讓侯爺低頭時,侯爺以無心政事拒絕,難道太子這是在懲戒他們?

  林夫人道:「殺珠珠的死士莫非是太子的人?」

  崔禎搖頭:「尚不知曉,但我以為太子想要殺人不必借用『珍珠大盜』之名,也許正好相反,派出死士的人暗中與太子作對,他這樣做,想要拉攏更多人一起對付太子。」

  林夫人一時想不出個道理。

  「姨母可知道魏元諶?」崔禎道,「魏皇后長兄的三子,我聽到消息他來到了山西,魏元諶奉命查問戰馬失竊案,也許會找到姨母,姨母要對魏元諶多加防備。

  此人手段陰狠,無所不用其極,不排除會為了對付太子,暗地裡用些手段。」

  殺珠珠的人有可能是魏家派來的,林夫人心中又驚又怕,驚的是他們已經被盯上了,怕的是珠珠再出什麼閃失。

  崔禎目光微斂:「我一直不想捲入這些爭鬥之中,我也知道姨母一家的心思與我一樣,多加小心總是沒錯。」

  崔禎說完看向旁邊,顧明珠跑累了,正在離他不遠處的長廊上坐著休息,兩隻腳一晃一晃十分自在。

  「有了消息我再來告訴姨母。」崔禎站起身向林夫人告辭。

  「甜。」顧明珠跑過來將手裡的蜜餞塞進林夫人嘴中。

  原來顧明珠跑過來是給林夫人送吃食的,崔禎看向顧明珠時,表情儘量溫和,面對一個患了痴傻病的少女,自然不能疾言厲色以免嚇到她。

  「不要亂跑,」崔禎道,「如果出去要跟緊了姨母。」

  顧明珠仿佛聽懂了,可轉眼她就笑著去摟林夫人的脖頸。

  崔禎轉身向外院走去,懷遠侯府就算平安度過此事,將來也是不免一直衰落下去,他來提點一聲,也是希望顧家不要因此丟了性命,事關朝局爭鬥,不是一個沒落的侯府插手的,魏元諶說不定已經來到太原了,他不想懷遠侯府為魏家所用。

  ……

  顧明珠在園子裡玩了一個時辰,耗盡了體力,靠在林夫人肩膀上,眼皮開始發沉。

  「珠珠,回去睡,聽話。」林夫人說著看向寶瞳。

  寶瞳急忙將顧明珠扶起來,顧明珠不情願地一步步向前走去。

  「寶瞳,我要吃蜜果子。」

  「奴婢這就出去給您買,您睡醒了就能吃到了。」

  林夫人眼看著女兒躺在床上沉沉睡去,這才又囑咐了下人好生看護小姐,這才帶著管事媽媽離開。

  寶瞳也出門去買顧明珠說的「蜜果子」。

  顧大小姐將甜食都叫成「蜜果子」,也只有寶瞳才能買到顧大小姐願意入口的甜食,所以這差事誰也替不得。

  半個時辰之後,寶瞳回到屋子裡,顧明珠已經在翻看醫書了。

  寶瞳頗為得意地道:「大小姐,那邊傳回消息了。」每次順利將消息取回來,她都覺得自己好生厲害。

  將竹筒里的紙箋取出,顧明珠看到了上面畫的東西。

  「這是鬼畫符?」寶瞳又看不懂了,使勁地揉著眼睛。

  「畫的是個人。」

  寶瞳嫌棄地道:「那可真醜,連鼻子眼睛都沒有。」

  「不用畫那些,」顧明珠伸手指過去,「他這是告訴我,這人都哪裡受過傷,身上有沒有特殊的痕跡。

  想要知道這個人都做過些什麼,不一定要他開口說,從他身上也能發現端倪,他們做過的事,都會在身上留下一些印記。」

  說完這些,顧明珠皺起眉頭,這個兇徒要死了,不是因為被她從山坡上推下,也不是因為咬斷了自己的舌頭,而是他本來就生了重病,已經活不久了。

  而且這種病,她還見過,不但見過,而且還時常會給這樣的病患送藥。

  顧明珠看向桌子上的醫書,難道她要從這裡入手嗎?

  今晚又要做一次夜遊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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