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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自己在家慣了,睡一整天是常有的事情。
但只要家裡有人,連上廁所都會黏著,晚上還會窩在宗淮枕頭邊睡覺。
半路被白子微緊急捉起:「別鬧別鬧,你爸要去畫畫了,我來陪你玩吧。」
宗淮腳步頓住,默然看著白子微,還有他懷裡忘恩負義的小橘。
比起貓,更想要他。
會不會被拒絕……
太麻煩的話,會惹他煩的。
猶豫半晌後,宗淮還是試探著說:「微微……你能陪我去嗎?」
白子微一愣,小梨渦淺淺地壓了出來。
「好啊。」
他跟宗淮關係很好,可白子微從沒進過宗淮的畫室,印象中,宗淮甚至沒守著他打開過那扇門。
畫室相當於不存在,厚重的木門貼了無形的封條。
白子微只當宗淮懷有警惕和抗拒,不願讓他靠近,並不主動過問。
但門打開的瞬間,白子微愣住了。
房間鋪滿灰色防塵布,一打眼看過去空空蕩蕩,只有布料的凹凸弧度才稍微顯出幾分存在感。
防塵布上有層淺灰,估計很久沒有使用過。
原來畫室真的不存在……
宗淮輕輕掀開防塵布,低聲撫摸半年多未碰的畫具:「很久沒有進來過了。」
「看出來了,為什麼沒來畫了啊?」白子微不解,宗淮不應該很熱愛嗎?
宗淮在各門藝術都天賦卓絕,隨便入個門就精通,只有繪畫自覺堅持下來。
而且……原著里他也是吃這碗飯的。
「這段時間不需要。」宗淮說。
白子微更聽不懂了。
宗淮沒再解釋,兩人安靜利索地把畫室收拾回原本的模樣,地上各色顏料已經乾涸,畫布還有副未完成的畫。
是畫了一半的人鳥,落筆結束地倉促。
宗淮調好新的顏料,直接就這那張半成品,鉛筆隨意打了形狀和光影的草稿,直接蘸顏料塗抹。
白子微撐著腮坐在旁邊,安靜觀賞。
他藝術細胞一般,也沒什麼高雅追求,看不懂宗淮在畫什麼。
但無所謂,白子微知道宗淮不是讓他來吹彩虹屁的,只是想有個人陪著。
「你不是很喜歡畫畫嗎?為什麼突然不畫啦?」白子微憋不住好奇。
宗淮筆尖頓了頓:「沒有喜歡。」
「畫畫時,注意力會很集中。」刮刀沒停,大塊顏料塗抹開,宗淮全神貫注盯著畫布:「適合平心靜氣。」
白子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大概跟淋浴時放陌生音樂是同個功效?也許還能宣洩情感吧,宗淮看起來心情平穩多了,不激憤也不低落。
白子微撐著腮笑了。
好乖好安靜,認真的樣子也很帥氣。
宗淮畫的是人像,白子微盯了許久,忽然發覺不太對。
……這人有點熟。
好像是他自己!
白子微猛然驚醒,走近看了半天,支支吾吾地指著自己:「這個這個,不會是……」
宗淮淡淡頷首。
「啊……」白子微臉一下紅了。
他難為情地撓了撓臉頰,很想抹亂畫布顏色,但又猶豫會讓宗淮不開心,一時間手足無措。
「微微。」宗淮忽然低聲喊他,聲音低啞。
「嗯?」
白子微剛要轉頭,忽然被扯過,踉蹌著一屁股坐在宗淮腿上。
後頸立刻被寬厚手掌掌住,白子微暈頭暈腦地被迫低頭,柔軟燙熱的唇瓣相接糾纏,錯亂急躁中牙齒輕磕。
刮刀啷噹掉地,但沒人顧及。
宗淮指尖的顏料抹在白子微後頸上,抵著黏稠顏料摩挲,白子微皮膚不住戰慄,縮在宗淮身上不住緩慢磨蹭。
「微微……」
白子微腦袋暈乎乎,隱約聽到宗淮的含糊聲音,低聲重複他的名字,執拗而認真,不斷確認白子微的存在。
恍惚間,他好像觸到宗淮的不安和躁動,毫無安全感,極度恐懼失去。
白子微抱緊了他,認真地「嗯」了一聲。
「我在啊……」
*
白子微徵求了兩方家長的同意,帶著宗淮去找以前的心理治療師,整個暑假都在陪著宗淮。
除了監督他吃藥治療,還陪著他上美術輔導課,準備藝考,分散宗淮的注意力。
美術高考自有一套考核標準,像宗淮這種跨越基礎,直接學習流派繪畫的,在考試中相當吃虧。
他只能跟著特聘的家教,從頭學起。
幸好宗淮天賦開掛,學得非常快。
「上午就先這樣吧,你更需要好好休息,不需要額外練習了。」家教笑眯眯道別。
家教是個優雅漂亮的中年女老師,當時因為懷孕辭職,現在專門給高考藝考學生補習,性格嚴厲也溫柔。
白子微連忙放下英語試卷,禮貌地送老師出門。
回家就拉著宗淮一起做午飯。
雖然在嚴格療愈階段,但在平時,兩人的相處沒什麼變化。
該使喚的地方繼續使喚。白子微下廚時必要帶著宗淮打下手,吃完飯就窩在宗淮身上看電視,天天把他當午睡抱枕。
總之,不想讓宗淮覺得自己是病人。
「對了。」飯後,白子微正要倚進宗淮懷裡,忽然想起什麼。
他爬起來,戳了戳坐在旁邊的宗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