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2 我會很乖的
「……」
窗外星辰寥落，室內一片靜謐。
無邊的黑暗裡，突然多了抹光亮。
凌夜怔怔地望著那盞燈，鼻尖突然一酸。
緊接著，懷裡被塞進來溫熱又柔軟的……小西幾。
小柴犬睡得迷迷糊糊，睜開濕漉漉的眼睛，不解地歪頭：「汪？」
「小西幾很乖，它陪你可以嗎？」少女聲音溫和清甜，在這深夜裡，宛如清澈的天籟，「我之前看到有一篇論文說，寵物可以有效緩解人的焦慮和緊張情緒。」
凌夜喉結滾動著，好不容易才壓下接連不斷地咳嗽，嗓子染上了啞意：「謝謝……」
「不客氣。」相宜平靜地注視著他，沒有歧視，沒有雞湯，而是詢問道，「需要關門嗎？」
她沒有要求他必須正常，必須堅強，必須好起來。
卻讓凌夜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被尊重的。
他聽到自己近乎破碎的呢喃：「姐姐可以……不要走嗎？」
不等相宜回答，天使般漂亮精緻的少年自嘲笑道：「我怎麼配……」他指尖用力蜷縮起來，「抱歉，姐姐。」
相宜睫毛輕眨，她指了指書架的方向，「我把門給你留一條縫隙，然後我就在外面看書，如果你害怕的話，就敲兩聲門，我聽到的話，也敲兩下書架，這樣好不好？」
凌夜難以置信地望著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點頭，等反應過來時，視線所及之處，重新被黑暗籠罩。
不同的是，懷裡有一隻胖嘟嘟的柴犬，蹭蹭他的胸口，主動把肚皮露出來給他擼。
身旁，是一盞小夜燈，它那麼昏暗，那麼微弱，卻對抗著無邊的黑暗，倔強地碾開一片微光。
循著門縫，可以看到書架那邊亮起了燈，那光像是有著致命吸引力，有那麼一瞬間，凌夜突然理解了飛蛾為什麼註定會去撲火。
那絢爛燈火，是心之所向。
他試探著，輕輕敲了兩下門板，又很快縮回手。
怕她聽不到，又怕她聽到。
矛盾且糾結。
幾秒後，門外傳來骨節扣在實木書架上沉穩冷靜的篤篤聲。
所有的混亂與痛苦，在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凌夜心跳極快，他攥緊了拳頭。
系統察覺到他的異常，無聲沉默。
短暫的救贖，也是救贖啊。
至少在這個瞬間，宿主他是幸福的。
…
…
相宜專心致志地翻著書，渾然未覺身邊多了一道影子。
直到那影子再也按捺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角。
「姐姐。」
相宜循聲望去，發現凌夜不知何時盤腿坐在了地板上，正仰著張漂亮的臉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
「有事兒？」相宜皺眉，「地上涼，起來吧。」
姐姐在關心我。
這個認知，讓凌夜覺得興奮，又覺得痛苦。
「姐姐，我可以一直留在你身邊嗎？」
「姐姐，我會很乖的。」
「姐姐……」
最後一聲姐姐，鼻音濃重，像撒嬌，更像哀求。
相宜淡然道：「凌夜，不要迷失，你該回家。」
聽到這句，凌夜倏地笑了，苦澀無比。
他說：「姐姐，不是每個人，都想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