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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勿要再勸,我意已決!」

  「這萬萬不可啊!門內上下及宮中上下這麼多人,隨便拉個誰試毒也是可以的。」

  「這關乎玄裳的性命,我不放心。你勿要再勸,準備好解藥便可。」

  「可……唉,罷了。只是有一點,老臣要先提醒門主,就算毒解了,恐怕……」

  「恐怕什麼?」

  「此毒……廢了左姑娘所有的武功。就算毒解了,這武功……也不可能恢復了。」

  猶如晴天霹靂的消息瞬間砸在他頭上,他握緊了雙拳,實在不敢想像,日後她得知這個消息,會有多痛苦。

  「吱吖」聲響起,房間內此刻只剩池墨,和陷入昏迷的左玄裳。

  他握起她的手頂在額心,他從未這麼無助且害怕過,即使他從不信神明,此刻能給他希望的也只有神明。

  若是她能活下去,他定不會再讓她冒一絲險。

  這世上所有的仇和怨,都讓他來替她解決吧。坦白身份也好,讓她恨自己一輩子也好,他真的承受不起失去她的痛苦。

  而昏迷中的左玄裳,絲毫不知外面那人的想法。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真實,很久遠的夢。

  她夢到很久以前,自己剛隨著父母和族人,遷移到一個不知名小村落里。

  那時雖然可以自給自足,但有些東西仍是需要去隔壁鎮上採購。族裡的人都不願意去,因為在北屠人的眼裡,除他們之外的人不過都是任人宰割的螻蟻而已。

  為了不讓人起疑,採購需要偽裝成和他們一樣的人,同他們成為朋友,可北屠的人又怎會同螻蟻成為朋友?

  正當人選久久不定時,她的父母自告奮勇,願意當採購者。

  一切噩夢皆來自於此。

  她的父母雖姓北屠,卻與族人格格不入。他們並不需要偽裝,因為他們是真的想做一個好人。

  原本日子就這樣平靜的過著,直到有一日,隔壁鎮上來了一個名叫「吳柴」的人,他一眼便發現了她父母與鎮上人的不同,順藤摸瓜很快便找到了北屠一族的藏身地。

  有了這個重大發現後,稟著為民除害的心情,吳柴立刻告知了朝廷,赫連鐵騎在兩個時辰內迅速出動。

  而另一邊,族長也得知了地點已暴露的消息。眾人決定,在搬離之前先處理罪魁禍首。

  其實在這之前,她的父母已被族人孤立了很久,只因為他們想做好人、只因為他們會幫助別人、只因為他們沒有族規里的殺人之事。

  如今,他們終於有一個正當理由,可以正大光明處置她的父母了。

  於是族人將他們綁起來,綁在堆滿柴火的木柱上,所有人都圍著他們,興奮地看著族長點火。

  她的頭被族人強行定住,逼迫她觀看自己的父母被活生生燒死。他們沒有將她也燒死,因為比起死亡,他們更想以這種方式,將她培養成她父母最不想讓她成為的人。

  很惡趣味吧。

  北屠一族便是如此。

  他們喜歡殘忍、喜歡殺戮、喜歡鮮血,唯獨不喜歡好人。

  後來,如他們所願,她遇見了蘇御。北屠這個姓對蘇御來說誘惑力太大了,他一直培養不出好的作品,直到他看見七歲的北屠玄裳第一眼,他知道,這個小女孩將會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於是他在井裡下了藥,令他們陷入深度睡眠的藥,而並非迷藥。因為他更喜歡,看著別人清醒的死。

  而後,又令人鎖上了家家戶戶的門,將枯枝和稻草堆在每家每戶的前後。最後,交給她火把。

  在那聲聲如鬼魅的引誘里,她點燃了大火。

  後來長久的人生里,她厭惡做一個好人。在她的認知里,好人是不被世人所容納的,因為每個人的心裡都骯髒,所以他們不允許有乾淨的人存在。

  當渾濁成為一種常態,清醒便成了罪。

  臨近子時,王太醫終於調製出了毒藥。他將兩個瓷瓶端到池墨面前,遞給他左邊那一個。

  池墨喝下,很快便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似乎在燃燒。

  「門主,您現在是何感覺?」

  「很痛苦……身體的每一處…都在刺痛。」

  王太醫把了把脈,靜等了一小會兒,又問:「那現在呢?」

  此刻的他滿頭大汗,整張臉血色全無,但仍堅持著答道:「心臟……好像在…在被啃噬。」

  「這就對了!」太醫心下一喜,又連忙將右邊準備好的解藥餵給他,「門主,毒藥製成了,現在餵左姑娘喝下嗎?」

  他招了招手,接過太醫遞過來的毒藥,撐著還未完全恢復的身子,將左玄裳小心翼翼地扶起,又小心翼翼地問她喝下。

  最後一口剛餵進去,一口暗紅的血液便立刻沖她的嘴裡吐了出來,不止一口,接下來的半刻鐘里,她吐了五六口毒血。

  「怎麼會這樣?!」

  「門主放心,這是正常情況。畢竟兩個毒都毒性極強,在體內打架嘛,肯定要吐幾口血的,吐完便好了。」

  果然,在吐完第七口血之後,她的臉色沒有之前那樣蒼白了。太醫過來把了把脈,原本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

  「門主,左姑娘體內的毒已經清乾淨了,不日便會醒過來。」

  聞言,池墨終於放下心來。

  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寸步不離地守在左玄裳身邊。在第三日的時候,她終於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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