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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這樣的涼家,他不忌憚嗎?」

  涼煙搖頭:「我父親絕不會有二心,他強大,不是更能守衛疆土嗎?垣帝何至於生出忌憚,用那樣下作的手段誣陷忠良?」

  「可這就是帝王。」宴星淵快速又清晰地接話。

  將雙手握在一起緊緊捏住,涼煙心頭複雜,所以為了動搖百姓心中對父親的敬重,涼家的威望,便要直接扣上叛國罪名?

  這於父親而言,一定比死還難受,想到上一世父親被急召入宮,徑直抓進大牢,緊接著就是烏靳勒爾呈上的證物被垣帝公之於眾,頓時群情激憤。

  當初那些百姓有多敬重,此事一出後,便有多憎恨。

  涼家近百年,每個男兒皆為武將,鎮守邊關,永遠頂在最苦寒最貧瘠之地。叛國之言一出,大多人便徹底忘卻涼家曾艱苦守衛的那些年,用最難聽的言語去謾罵父親,每日都有人往將軍府里扔爛菜葉和臭雞蛋。

  雖然其中定有垣帝的刻意引導,和推波助瀾,但想一想,涼煙仍感心寒。

  對幕後黑手垣帝,尤為感到齒冷。烏靳勒爾是父親安插進戈烏的探子,有極大可能,在更早之前,他就已經是垣帝安排的人了。

  而父親,是那樣相信垣帝,否則他絕不會毫無防備進宮,徑直打入大牢,連一句話都未曾給家裡留下。

  涼煙替父親感到難受。

  陷害忠良,還弄出『鬼百合』這樣可怕的東西,投放到嘉盛皇朝,不顧生靈塗炭,只想著吞併皇權。

  這樣的帝王,不值得涼雲天的忠心。

  「阿桑,你知我為何升遷如此之快嗎?」

  涼煙望向宴星淵,心頭更為難受,垣帝滅他滿門,若非他有師傅,若非他自己機警,真相會被永遠掩埋,在垣帝的照拂下,會感恩戴德將其當成恩人。

  仇人當恩人,等真相揭開那天,該何等殘忍?

  涼煙輕吸口氣,答道:「二哥升遷快,自是憑藉自身本事過硬。」

  「自身實力只是一方面,升遷如此之快,更大一部分,是因為垣帝想要這樣的局面。我之所以能活著,不過是垣帝以為我不知真相,而自小又展現出非凡天分,他想將我打造成一件趁手的兵器。」

  「我孑然一身,沒有家族沒有底蘊,適合掌控,就算他給我再多官職榮耀,我也翻不起什麼風浪。而且,他既想搞垮涼家,那就必須推出一個新的,讓人折服的將軍出來,代替你父親,這才是原因。」

  涼煙再次為垣帝的陰險和苦心鋪陳所驚嘆,難怪上一世,宴星淵年僅十九,便被垣帝所賜封,成為霽月王朝有史以來唯一的異姓王,更是被百姓們奉為神勇無雙的戰神。

  那時她是真正的年少無知、懵懂少女,除了目眩神迷為宴星淵的容貌所傾倒,也有無限的崇拜,畢竟年少封王,這是怎樣的英雄,哪個女子不會對其心生愛慕?

  但現在看來,涼煙終於明白那一切全是垣帝的手段,他分明是在刻意造神,要將宴星淵推舉到史無前例的頂峰位置,相對於一個戰神,誰還會在意一個背著叛國罪名的大將軍?

  明白了一切,涼煙對垣帝可謂是深惡痛絕:「二哥,從現在開始,你安排人去搜集證據,關於日後能推翻誣陷我父親的,還有其它能揭露垣帝罪證的。」

  「嗯,這些年來我已收集諸多罪證,而事關伯父的,我會儘快安排下去。」

  這一宿,是涼煙重生以來睡得最踏實的,明確了敵人,還有能夠並肩而行之人,她從以前的茫然焦慮中脫離出來,終於看到一絲希望。

  嘉盛皇朝的瘟疫死了許多人,好在如今是冬季,蔓延速度稍有緩解,司靳早已安排人前往臧肇國,尋找能對抗『鬼白合』的法子。

  另一面,梵九穀雖不會插手兩朝爭鬥之事,但對『鬼百合』這種可怕的植物不會坐視不理,谷內懂醫理的已下山幫忙控制疫情,對植物頗有研究的,也開始著手尋出克制『鬼百合』的法子。

  垣帝想要整合兵力,從透出的信息看,他應是想等到來年春末,瘟疫爆發正迅猛之際,再一舉攻打嘉盛皇朝。

  司靳那邊調動了自己所有人,還有宴星淵這個盟友提供保護,同皇室那幫人的爭早已是如火如荼。

  涼煙睡了兩宿安穩覺,府內已張燈結彩,又是一年新歲。

  二房的涼衡依舊攜著妻妾子女回來,見到宴星淵時,先是驚詫,隨即全都高興的合不攏嘴,特別是女眷們,看見宴星淵便眼前一亮,挪不開眼,一個個喜歡得緊。

  涼煙笑盈盈看著,心裡已經接納又喜歡上宴星淵這個事,只不過她並未表態,只想再等等,等上一世的委屈抵消,等一切事情全都解決,涼家安穩、宴星淵報仇、司靳守住自己的王朝。

  到那時,她一定不再冷淡,她要如上一世那般熱烈、毫無保留。

  一家人團圓,吃飯守歲,俞氏自是又不在的。

  冬亦咬著耳朵告訴涼煙,俞氏與去年冷鍋冷灶的淒涼可不一樣了,畢竟女兒如今在宮裡得寵,勢頭正好,娘家那邊以前不屑她這個庶女,如今卻是親自登門,倒也是熱熱鬧鬧的。

  俞氏那邊如何,涼煙毫不關心,若是司靳和宴星淵聯合下能成功扳倒垣帝,涼婉香在宮裡再受寵也不過是曇花一現。

  守歲之後,是正旦朝會。涼家雖沒那般多禮數,但仍要顧忌涼煙的名聲,宴星淵離開了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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