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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點做賊心虛地四下觀望了一圈,確定附近沒人聽得見他倆說話之後,方才飛快地、極其細微地點了下頭。
「……」
何旦頹了。
「完了,」他說,「我們小雨點兒不再是純潔無瑕的小雨點兒了。」
於點的角度仍然還如初遇時一樣刁鑽:「你是不是就是嫉妒我年紀小但是比你先擁有初吻。」
「……」何旦惱羞成怒地戳了戳他的額頭,「你一天在想什麼東西啊!」
校霸不在班裡,沒人為自己撐腰,於點揉著腦門噘了噘嘴,小聲道:「本來就是啊,你其實也喜歡夏洛洛吧?你現在後悔了嗎?」
最開始的時候沒有答應她,現在想答應了,但是女孩子又不說了。
於點過來人似的吸著牛奶拍了拍何旦的肩膀:「你是男孩子,要主動一點。」
什麼啊。
何旦好笑地舉起雙手搓了搓小朋友的頭髮:「都高三了還天天想著兒女情長,到時候升哥去燕大了,你呢?」
於點被他說得緊張起來,嘴裡的牛奶都不香了。
眼看著自己把小朋友嚇得臉色蒼白魂不守舍,何旦在心裡呸了自己一聲,連忙溫聲安慰:「哎呀我剛亂講的,你看你上學期期末成績多好呀,保持這個勁頭,燕大的花草樹木都在等著你去認呢!」
說到這裡他又不免憂心忡忡,靠近好朋友,壓低了聲音:「我和夏洛洛是默契地順其自然,你不用操心,倒是你啊寶貝兒,雖然和升哥在一起了我很為你們開心,但是你可不要耽誤了學習啊。」
他勸說得很認真,完全忘了於點家裡多有錢,完全可以像電視裡演的那樣,通過捐贈一棟樓獲得燕大的青睞。
於點聽完他的話點頭也點得很認真,完全忘了自己家裡有多有錢,完全可以像他中考結束後想的那樣,去國外鍍個金回來,仍然有大把時光由他磋磨。
於祁雲和丁鳶把他教得很好,除了過於嬌慣了一些,這個來自燕城數一數二的於家的小少爺,對待自己人生和未來的態度就像任何一個懷揣憧憬的普通人家小孩一樣,願意簡單地通過自己的努力親手獲得掌握人生方向盤的鑰匙。
而他的好朋友們也都那麼好,沒有一個人像是從前他交過的「朋友」一樣,因為小雨點好像和大家不太一樣的家世,就用另一種想要靠近又忍不住鄙夷的態度看著他。
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自己的高中時代。
說了這麼多,讓我們回到「第一個室友」的部分吧。
嗯,於點之前從來沒有過住校的經歷,除了姜翟,他也只和郁子升同一座帳篷、同一間酒店房間睡過覺。
但這些都和室友不一樣。
室友是什麼呢?
安嶼告訴他,室友是共同生活在十幾平米的空間裡,呼吸著同一片空氣,在同一個時間段起床、洗漱,一起上學、寫作業、打遊戲,晚上熄燈後躺在各自的床上瞎扯。
是清晨第一縷晨光灑進室內時,一起在不同節奏的鬧鐘聲中頭髮蓬亂地賴床,彼此磨合、互相捉弄、無比信賴的存在。
他的描述細緻又美好,仿佛把一整天的畫面都在於點的面前播放起了幻燈片。
但直到說完最後一句,那坐在日光城中客棧里躲懶的少年才仰著頭,戲謔笑道:「當然,我說的這些,除了第一句,其他的在我和郁子升之間都不存在。」
天啊,他們兩個共處一室那幾個月,沒打起來真是單純因為兩人作息時間不同,一天基本碰不上十分鐘。
說起來,T大也應該開學新生報完到了,不知道安嶼在首都適應得怎麼樣。
看他總是如魚得水的悠閒樣子,想必游到哪裡都會很自在。
在蘇黎世的某個晚上,於點刷朋友圈的時候看見了安嶼發的一張首都車水馬龍夜景的圖片,配字是「僅你可見」。
海王又開始啦!於點忍不住想笑,又悄悄鬆了口氣,然後給學長點了一顆小小的愛心,半分鐘後就被郁子升勒令取贊。
無語。
還記得在高鐵站的時候,於點去送兩人,安嶼說讓他好好考試,考完了送他一個禮物嗎?
那個禮物不是成為郁子升的室友或是606寢室的鑰匙,而是一本被留在他床鋪上的書。
《如何征服英俊少男》。天啊。
入住宿舍的第一天晚上,第一次在狹小淋浴間洗完澡的於點揉著濕頭髮,雙腿曲在身前,坐在椅子上第一次翻開了封皮。
夾在扉頁的借書卡泛黃,撿起它的於點驚奇坐直,「啊」了一聲。
這本書被借出去的年頭大概已久了,之前改的章也都是「信雅中學東舍圖書館」,於點以前聽大小姐說過,那是一座小小的,在信中本部民國遺存之地的小小圖書館。
最近的兩個章倒是荔台校區圖書館的管理員蓋的,但排在安嶼名字前面的,竟然是十幾年前的「季玩暄」。
郁子升動作很快地沖完澡,大毛巾搭在肩上揉著頭髮,一回來就聽見自己的小室友「哇哇哇」個不停。
「子升哥哥!」
「嗯?」
「小季學長竟然欠了學校圖書館十幾年書,上學期才還回來!」
小季……郁子升的目光短暫地迷茫了一下,想起來好像是宋然的那個好朋友,自己還去校門口接過他。
男生走到小男孩身後,接過他頭頂搭著的濕毛巾,動作細緻溫柔地幫他揉了揉濕噠噠的頭髮,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什麼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