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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還真的是雨中悠閒漫步。

  於點搓了搓笑得發僵的蘋果肌,忽然想起計劃今日離燕的於琛。

  又下冰雹又下暴雨,也不知機場那邊是什麼情況,千百人滯留機場,他自己抱著孩子能不能行呢。

  「在想什麼。」

  郁子升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

  於點回過神,誠實道:「想我哥哥。」

  他哥哥可真是多。

  少年換了只手撐傘。

  天空已漸漸明朗起來,幾十分鐘前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仿佛只是一場三太子鬧海的夢。

  郁子升根據於點的語氣判斷完畢,認為此刻應該可以發問。

  「想他什麼?」

  想他自己一個人照顧妙懿,帶她上飛機,去到那個他發過誓再也不去的沿海小城,把懷裡抱的孩子,還給她的爺爺奶奶。

  當做這些事的時候,戴著墨鏡的於琛都在想些什麼呢。

  於點歪了歪頭,似在答非所問,但又非常認真:「想我哥哥此刻正在經歷一場漫長的告別儀式,我祝願他一路順風。」

  這也是左棻的願望。

  拋開過往,重新開始吧,這位兇巴巴的哥哥。

  姜翟曾經告誡過郁子升,不要主動在於點面前提他的爸爸和哥哥,郁子升謹遵表弟建議,從來不曾踏過雷池半步。

  但這個還需要人撐傘的小朋友卻好像有著他們都沒有想到的韌勁與天真。

  他以一種近乎純潔的眼神看待世界,雖年少無知看走眼過,但揉揉眼睛,再睜開時,於點仍然願意擁抱一切的一切。

  郁子升不知道於點的爸爸和哥哥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又和他發生過怎樣的故事。

  但他卻好像親眼目睹了小雨點從天上墜落下來,穿越大氣層的灰塵包裹,最後用渾圓的張力瀝盡泥濘,晶瑩剔透砸在青青草稞上的整個過程。

  郁子升忍不住勾起唇,放下闊大的雨傘,在毛毛細雨中輕聲調侃:「你剛才聽起來有點像生物老師。」

  三班教生物的男老師是位戴黑框眼鏡的中年人,臉上永遠掛著笑,上課很幽默,偶爾在課上給他們講一些故事,傳遞一下自己的價值觀。

  他很豁達,可以說是這些孩子們十幾年中見過的最豁達的人。

  老師認為白髮與皺紋是美的,市場上的糾紛是有趣的,和同事出差路過養豬場,人們都捂著鼻子快步離開,他卻遺憾自己的鼻腔多年前做手術多了息肉,沒有嗅覺。

  不過沒有嗅覺也是好的,聞不到嘛,還可以興致滿滿地欣賞各位成年人無奈好笑的人間掙扎。

  一般人或許很難達到他這樣「萬物皆可」的思想境界,特別是老師還是位正值中年的男性,正是在酒桌上慷慨激昂討論國家大事的年紀。

  與周圍人格格不入的老師,人緣不好也不差,但無論是好一點還是差一點,對他來說都是剛剛好。

  聽教工子女小林子說,生物老師從前有個白血病的小女兒,已經去世了。

  好像當經歷過生死,人確實會容易有一層脫胎換骨的蛻變。

  不過於點倒不覺得自己的精神世界升華了什麼。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側頭看向郁子升,「我只是覺得,人能夠好好地活在世上,和喜歡的人走在一起,是件很難得的事。」

  他喜歡的人郁子升沒有說話,於點卻忽然反應過來,睜大眼睛結結巴巴。

  「我不是那個意……」

  「嗯。」郁子升抬手幫他抹了抹被打濕的劉海。

  「我也喜歡你。」他說。

  雨後天晴好時節,操場上的水坑裡倒映著雙道的彩虹。

  不識愁滋味的少年坦誠直白地說著與另一人意義全然不同的單純「喜歡」,無端端在聽者心裡又掀起一陣夏雷、紅雲、冰雹、暴雨,最後又是雨過天晴,此時此刻。

  於點笑起來,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寧靜與安和。

  他眯起眼睛,狡黠地像在講述一個不甘示弱的秘密。

  「那我喜歡你,永遠比你喜歡我,更多一點點。」

  第36章 感冒真要命

  #

  郁子升感冒了。

  病因是暴雨天作死外出散步。

  高一三班全班只有郁子升同學一個人因為運動會那天淋雨感了冒。

  而且感得連學都上不了了。

  連夏洛洛和於點都很健康。

  於點:「?」

  何旦:「哦,親愛的,你不要皺眉,我們只是拿你當做班花罷了。」

  於點冷笑:「哦,但是我這朵班花並不心悅於你。」

  何旦眨了眨眼,聳肩道:「沒關係,如果班花都喜歡我的話我會壓力很大。」

  臭不要臉!

  於點哈哈哈地和好朋友在天台上打鬧了一會兒,又消停下來。

  「蛋蛋,你現在不難受了嗎?」他歪著腦袋問。

  之前不是要死要活的尷尬,看得於點都替他難受。

  何旦搖了搖頭:「不難受了。而且你用的詞不太準確,我之前也不算是難受。」

  更多的還是無所適從吧。

  於點好奇道:「那請問是什麼讓你改變了呢?」

  何旦像被正式採訪那樣,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是時間吧。」

  子曾經曰過,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連滄海都可以被夷為桑田,何旦那點無所適從又算什麼東西。更何況人家女孩子都大大方方的,如果他還小家子氣地別彆扭扭,也太給夏洛洛的眼光招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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