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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意識都被丟進水裡,互相交-融,難分彼此。

  徹底失去意識前,容祁隱約聽到聞人縉說了句:「我希望醒來的是你。」

  如果他們兩個有幸能保存一道意識,他希望最後留下的是容祁。

  也許是因為身為副意識本能的退讓,也許是因為容祁與當年的魔神更為相似。

  至於他自己,能在消失前,知道自己曾被她真心喜愛過,便已經足夠。

  ……

  過去許久,盤膝而坐的黑衣少年驀地掀開眼睫,眸中寒芒乍現。

  他周身的氣息節節攀升,很快便徹底突破阻礙,龐大的力量快速流轉在經脈中。

  與此同時,天上雷雲聚集,短時間內就積了厚厚一層,隕鳳崖和對岸山崖之間的一線天光,徹底被烏雲遮住。

  崖下光線昏暝,風雨欲來的壓迫感讓人幾乎喘不上氣。

  第一道雷劫撕裂天幕,劈砍而下的瞬間,少年飛身而上,目無懼色地升入半空。

  距離雷劫越來越近,少年的身形被白光包裹,待白光褪去,轉瞬間便化為通體漆黑的巨龍,伴隨著一聲怒吼,與雷劫重重相撞在一起。

  黑龍既是魔,也是妖,它的誅邪雷共有十八道。

  最後一道幾乎匯聚了前面所有雷劫的力量,帶著勢要將其抹殺的威勢,雷電破雲時還是暗紫色,來到近前已經成了濃墨一般的黑,仿佛能將一切都化為湮粉。

  接下前面那麼多雷劫,黑龍身上鱗片翻卷,血肉模糊,氣息萎靡。

  重傷的它,根本接不下最後這道天雷劫。

  黑龍眼睜睜看著黑色劫雷不斷放大,直逼面門,可他身體中的力量早已枯竭,連形成保護罩的魔氣都沒有,只能用肉-體生生扛下。

  可即便龍族防禦力再強悍,也擋不下這最後一道劫雷。

  就在黑龍心中湧上濃濃的無力和絕望,已經做好了灰飛煙滅的準備時,崖下的魔神之恨突然翻湧上來,無數紫色霧氣升騰而起,擋在黑龍面前。

  還不等黑龍做出反應,魔神之恨就已經與劫雷撞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力量撞擊波及到四周,帶起一陣地動山搖,仿佛遭到了滅世之威。

  魔神之恨幫黑龍擋下了這致命一擊,但黑龍離得最近,還是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從半空中跌落下去,砸進滾滾岩漿中。

  白光閃過,黑龍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已經失去意識的清瘦少年。

  少年雙眸緊閉,臉色蒼白如紙。

  距離裴蘇蘇晉升偽神階,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她依然處於入定狀態,任憑旁人怎麼叫都叫不醒。

  再這樣下去,只待明日,一年之期一到,她就會徹底消散在天地間。

  步仇遠遠立在空中,看向石柱上盤膝而坐的身影,眉心擰緊,擔憂說道:「都過去這麼久了,蘇蘇怎麼還沒醒過來,這樣可就要錯過時間了。」

  「我們不知道飛升的辦法是什麼,萬一需要準備很久,到時候來不及可如何是好?」陽俟同樣心焦不已,急得在原地跺腳。

  這個該死的容祁,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這麼走了。

  饒含還算冷靜,不過心中同樣慍怒難消,看向一旁的虬嬰,不滿問道:「你們的魔尊到底去幹什麼了?他對羊士做了什麼,為何羊士突然就瘋了?」

  那天容祁和虬嬰離開地牢後,他們進去看過,被鎖魂鏈束縛的那道魂魄已經瘋瘋癲癲,什麼有用的話都問不出來。

  現在天下間知道飛升之法的人,只有容祁一個。

  偏偏容祁自從那日離開,再也沒回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

  他們派手底下的小妖四處找尋了一年,到現在都沒收到線索。

  虬嬰被眾人質問,神情略有些尷尬,看向自己的徒弟弓玉。

  在這段日子裡,弓玉悄悄拜虬嬰為師,跟在他身邊學習精妙的術法。

  經過上次虬嬰幫忙抓住羊士的靈魂,弓玉對他的偏見早就消失不剩了。

  只是眼下情形特殊,關係到蘇蘇大尊的性命,弓玉還是小聲湊到黑色精怪身邊,斟酌著開口:「師父,要不然您再試著聯繫魔尊,讓他儘快趕來?就算魔尊不回來,總得先告訴我們,飛升的辦法是什麼。」

  虬嬰無奈地嘆了口氣,要是能聯繫上魔尊,他早聯繫了。

  可問題是,他已經試著召喚過許多次水鏡,魔尊那邊都沒有任何回應。

  虬嬰不由得想起那天他和魔尊去地牢,聽羊士說的那些話。

  如果魔尊和大尊之間真有這麼一段過往,魔尊遲遲不歸,難道是想放棄蘇蘇大尊,獨自成神?

  可虬嬰總覺得,魔尊不會這麼做。

  換了旁人,定然不會對一個人執念如此深重,哪怕被傷得體無完膚也不肯放手。

  可魔尊不是別人,他是陰鷙殘暴又偏執乖戾的魔尊,認準了一件事,就少有回頭的時候。

  步仇等人的視線都往這邊看過來,虬嬰只能硬著頭皮再次召喚水鏡,「那我再試試看。」

  他剛默念完口訣,面前就出現了一道水鏡。

  虬嬰原本都沒想著這次能成功,水鏡浮現出的瞬間,連他自己都被驚訝到,沒能回過神。

  步仇最先反應過來,對著水鏡快速說道:「容祁,蘇蘇只剩一天的時間了,你何時回來?」

  水鏡那邊浮現出死夢河的景象,還有一道黑影快速在其上穿梭,速度快到在河面上留下重重疊疊的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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