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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季涼率先反應過來,冷道:「他咬舌了。」

  在他發話之前,一旁看守的將士行動還算機敏,立刻一記手刀,劈在另一名仿佛還在猶豫的年輕男子後頸,那人頓時撲倒在地。

  見此變故,一旁將士連忙要將他們往後攔,以免聖駕沾了晦氣。

  他們倒是並不在意這些,只是個個神色嚴峻,都不好看。

  「顧將軍,派人將他妥善看守起來,別讓他自尋短見。」郁瑤冷著臉交代,「走,我們回大帳再說。」

  顧亦華忙不迭地答應了。

  一行人冒著寒風回到中軍帳,神情都沉沉的。

  各自坐下,下人換上了熱茶,也化不開眉間凝重,郁瑾率先問:「安彌,你可看出那兩人的來路了嗎?」

  安彌搖了搖頭,「他們寧死不說,西域小國眾多,許多人之間並沒有明顯差別,我不能夠確定。」

  郁瑾便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說那二人不是赫赫人,卻也只是一家之詞,拿不出實際證據,要用來佐證洗刷,終究是難以服人。那隻要他一天還是赫赫王子,就要承受一天的尷尬。

  她既怕安彌在此地過得不舒心,更怕皇姐心中難以相信。

  但安彌卻緊接著道:「不過,我很疑心他們是達曼國的人。」

  達曼國?郁瑤皺了一下眉頭。

  這個名字陌生得很,應當是西域諸多小國中不起眼的一個,常年在大周與赫赫的夾縫中求生存,謹小慎微,翻不起什麼浪花,她還是在哪份臣子送上來的西域概況奏要上掃到了一眼。

  她看了一眼季涼,季涼神色鎮靜,淡淡問:「哦?王子為何這樣想?」

  安彌的表情卻突然有些怪異,靜了一會兒,才低笑了一聲:「因為我的父親,就是那裡的人。」

  「……」

  一時間,除了已然事先知曉的郁瑾,整個帳子裡的人全望著他。

  安彌笑得平靜,笑容深處卻透出幾分苦澀,與從前見他的燦爛模樣大不相同。

  「在西域各國之間,通婚聯姻本是常事,赫赫國近些年來兵強力盛,各國就爭著把自家的王子送去,不論是做大小閼氏,都不介意,我的父親也在其中。」

  「我很懂得,達曼國小式微,常年畏懼赫赫,任由他們侵占能夠放牧的水草,還有為數不多的耕地,心中積怨已久,只是無力反抗,只能依附臣服,我的父親也正是因此,十六歲就被送到了赫赫,去做我母親的第十個側室。」

  少年揚了揚唇角,「你們可知,赫赫王宮裡的勾心鬥角,一點也不比你們大周人少?都是為了各自的母國,其中爭鬥,殘忍非常。達曼國人微言輕,我父親無所依仗,也不受重視,只有受人欺壓的份。」

  「我的母親也並不太記得,王宮裡還有這樣一個人,所以他不過三十就去世了。」他垂下眼睛,臉上虛假的笑意終於落了下來,「我一直很恨我母親。」

  有一會兒,四下里無人能夠接話,安靜得突兀。

  須臾,還是郁瑤開口:「所以,這就是你來京城的原因。」

  眼前少年點了點頭。

  是了,這才能解釋他身上的謎團。

  所以,什麼他來京城是為尋找行商失去音訊的母親,全是幌子,他一個異國王子,千里迢迢跑到大周的京城來,拙劣地掩飾著身份,並不是為探取機密,也沒有任何企圖。

  他只是憎惡自己的母親,從赫赫潛逃出來,在西域遊蕩生怕被找到帶回去,又無法投奔自己父親的國度,才漫無目的地遊逛到大周的京城,藏匿在這繁華之處。

  只是,他不曾想到自己的身份會被察覺,更驚慌郁瑤要他與使團相見,他知道額古納音此行正是在暗中尋找他的下落,才想趁行蹤敗露之前,倉皇逃離。

  而他卻不能料到,隨之牽出的這一大串事情。

  這是一連串的巧合誤會,他們疑心了他這樣久,費了這樣多心思,卻原來都是想錯了。

  郁瑤長嘆一聲,既是感慨,也是鬆了一口氣,轉而問他:「那你如何相信,那兩名細作,就是達曼國的人?」

  「我並不能認定。」安彌答道,「只是若要在西域找出,有誰最希望挑起赫赫與大周的爭端,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他們。」

  「我剛才用他們的話試探了幾句,」他說,「但是他們只不開口,那細作咬舌自盡的情景,陛下您也看見了。」

  郁瑤沉默不言,深感此事愈發棘手。

  截至眼前,這還是安彌的一家之言,還停留在猜測階段,但假如是真的,那對方就是在下一局大棋,刻意引得兩國開戰,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若果真如此的話,那一夜襲擊大周軍營的騎兵,也未必就是赫赫的騎兵。

  她抬頭看了看季涼,「阿涼,你怎麼看?」

  季涼沉吟了片刻,一時沒有答她。

  「無妨,在軍機一事上,全聽你的。」

  他原本大約還是想著,在外人面前,裝一裝身為人夫人臣的模樣,但既然她這樣說,他也無須再遲疑。

  「若真依我的看法,」他道,「我倒以為,這一仗未必要打。」

  他看向安彌,「若是有可能,我希望與赫赫國和談。」

  的確,原本大周與赫赫之間,已有緩和之勢,如今再度劍拔弩張,全因細作給秦萱下毒,又派兵夜襲,但若這兩件事都是他人所為,蓄意挑撥,那兩國之間,確實沒有什麼非要大戰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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