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她被這一出鬧得心裡發毛,只想著如何敷衍兩句, 儘快逃脫。

  卻不料,對方大約看出了她神情中的意圖,與她相碰的手非但不退開, 反而一把握上了她的手背。

  他大約是在外面行路久了,雙手冰涼,激得郁瑤心裡一顫。

  「公子……」她為難道。

  少年婉轉抬眼看了她一眼,聲音輕輕的, 「話說起來,這幾日來,我還不曾告訴過大人我的姓名,實在是失禮了。」

  儘管郁瑤實在也並不想知道,還是耐著性子問了一句:「敢問公子芳名?」

  「我家姓柳,單名一個蔭字。」

  名字倒還挺雅致的,無奈此刻這個纏人的勁頭,實在令人頭疼。

  郁瑤匆忙道了一聲「柳公子幸會」,便想找準時機溜走,不料這柳蔭腳下一動,旋身攔在她面前,將她去路攔得死死的。

  她心裡不耐已極,只是礙於對方是個男子,母親又是在任上去世的官員,家眷沒能得到妥善照料,顯見得是大周朝廷的失職,因而不忍心對他疾言厲色。

  只能按捺道:「不知柳公子還有何事與我說?」

  柳蔭的目光閃了一閃,臉上分明含著一絲怯意,卻像鼓足了勇氣一樣,昂了昂下巴,「依大人所見,不知我還能入得了眼嗎?」

  「……」

  郁瑤一時之間完全愣住,怔了片刻,才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他,「柳公子?」

  柳蔭的臉頰漲得通紅,幾乎像要滴出血來了,倒襯得他清瘦的臉是有了幾分面若桃花的意味,他一雙眼睛執拗地盯著郁瑤,暗含秋波。

  「草民家貧,無依無靠,帶著妹妹艱難度日,嘗盡冷暖,從未見過如大人這般宅心仁厚的女子。那日幼妹衝撞了大人,大人非但絲毫不曾責怪,還對我以禮相待,從那時起,我便認定大人是難得一見的好人。」

  他抬眼悠悠看了郁瑤一眼,含羞帶怯,「若是承蒙大人不棄,我,我願……」

  這時,郁瑤眼看著他的背後,玉若正端著藥從廚房裡走出來,恰好將這段話聽進耳朵里,頓時大張著嘴,用一言難盡的目光與她對視,仿佛十分猶豫是否該將自己埋進地里去,假作什麼都沒有聽見。

  她在心裡暗罵,這丫頭也不知道察言觀色,過來幫個忙,只能自力更生,帶著發僵的笑容道:「蒙柳公子錯愛,令在下受寵若驚,只是我已有夫郎了,只怕辜負了公子美意。」

  她心道,話說到這個地步,想必已經十分明白,卻萬萬沒想到,這柳蔭輕咬了咬下唇,聲如蚊蚋,卻堅定得很。

  「草民何德何能,敢奢望正夫之位?我只願以小侍之身,侍奉在大人身側,以回報大人的恩德,便知足了。」

  郁瑤聽著這話就十分離譜,她至多不過是沒有怪罪他妹妹,又沒有為他們做過什麼,如何連回報恩德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她忍不住微眯了眼,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他這般急切,寧可屈居小侍,也要留在她身邊,莫非是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

  卻在此時,她忽地聽見玉若低低驚呼了一聲:「季……郎君,您怎麼下來了?」

  郁瑤猛一抬頭,頓時心陡然狂跳,只覺一盆冰水兜頭潑到腳底。

  季涼站在樓梯上,靜靜地望著他們,形容平靜,臉色煞白,只仿佛畫上的人一樣,一言不發,也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

  郁瑤意識到眼前是何等情形,頓時頭皮都要炸開了。

  柳蔭就貼在她的身前,含情脈脈地看著她,雙手還握著她的手,此情此景,若說是毫無關係,連她自己聽了都不信。

  她慌得心都快跳了出來,也再顧不上什麼禮數了,一把撇開柳蔭的手,就要往前跑,喊道:「阿涼!阿涼,不是這樣……」

  她顧及著對方畢竟是個男子,沒有好意思用多大的力,因而一推之下,竟然沒有將他推遠,那柳蔭也算是毅力驚人,踉蹌了兩步,竟還挨上前來,執著地將手中包袱往她手裡塞,口中道:「大人,這是我的一番心意。」

  郁瑤也著實不明白,世間怎有這樣不顧羞恥,一味糾纏的人,但她心思全系在季涼身上,正心急如焚,也顧不上與他推脫了,順手接過來,便往前飛跑。

  季涼方才站在那裡,仿佛泥胎木偶一般,一動不動,這會兒見她趕過去,才好像突然回過神來,轉身就要匆忙躲避。

  然而他卻忘了自己站在樓梯之上,返身舉步之間,被台階一絆,便止不住地向前跌倒下去。

  「阿涼!」郁瑤心驚膽戰,將包袱往玉若懷裡一扔,撲過去將人抱住。

  季涼臉色雪白,倚在她的懷裡,並不掙扎,只是一手捂著自己的小腹,低垂著眼帘,只不肯看她。

  她怕得亂了方寸,只知道摟著他一疊聲問:「哪裡傷著沒有?有沒有難受?」

  季涼連眼神都不移動一下,直勾勾地看著地上,仿佛對她的問話充耳未聞。

  其實他跌得並不疼,腹中也不覺得如何,只是心忽然冷得厲害,前廳門外的風雪一陣陣吹進來,撲在他的身上,卻也比不上他心底寒意刺骨。

  他只是這幾日來,被郁瑤按在屋裡安心靜養,過分小心,時間久了,也覺得整個人都怠惰了,見郁瑤下樓去端湯藥,遲遲不回來,這才想自己去看看,也藉機走動一會兒,卻不料剛下了樓,看見的就是這副場景。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