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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瑤回首, 輕聲問玉若:「什麼時辰了?」

  「回陛下,已經午時二刻了。」

  郁瑤的眉頭便輕輕鎖起來,「遣人去驛館瞧瞧。」

  玉若答應了一聲,正要去吩咐人,卻聽遠處宮人通報:「王女殿下到——!」

  郁瑤稍舒了一口氣,剛在心裡道,或許是什麼事耽擱了一時半刻,見到來人時,臉色卻不由得微怔——

  前來赴宴的,只有額古納音一人。

  她隻身赴會,眾人都覺出不對來,紛紛面露訝異,而她的臉色也不如尋常瀟灑自若,似乎永遠帶著一層笑意一般,儘管禮數仍舊周全,神情卻透出止不住的沉重與心憂。

  「向陛下問安。」她站定行禮道。

  郁瑤只作微訝狀,問道:「王女怎的一個人來了,其餘諸位使節不知身在何處?」

  額古納音向她一拱手,眉宇沉肅,「我正是來向陛下致歉的。」

  「發生何事了?」郁瑤向前探身道。

  「今日晨間,收到信使傳來急信,說家中有要事,不得不速速趕回。因此,為免耽擱時間,我已自作主張,令隨從在驛館整理行裝,我入宮來向陛下當面辭行,失禮之處,還望陛下海涵。」

  郁瑤瞧她目中流露出焦急之色,倒也不像作假,既然人家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她若要強留,也是不通人情。

  於是只能寬慰道:「實在萬分不巧,王女切莫心焦,朕著人將使節隊伍送出城去,此番匆匆一敘,未能深談,他日有時機定當再見。此去山高水遠,還望珍重。」

  兩相客氣了一番,也沒有更多的可以耽擱,額古納音便告辭回程了。

  面對這般突生變故,郁瑤也是沉吟了片刻,才對玉若道:「傳話去問問睿王,怎麼還沒有到。順道告訴她,額古納音說赫赫國中有急事,徑直返程了,事出突然,今日之宴,無法讓安彌見到家鄉來客,只是我們這些人小酌罷了。」

  玉若答應著下去了。

  郁瑤與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季涼對視了一眼,季涼對她極輕地搖了搖頭,她的心頭便忍不住沉了一沉。

  她方才也無法問額古納音,究竟是出了什麼事,但見她匆忙返回,神色難掩焦急,此事必然不小了。

  畢竟兩國交戰已久,眼下雖然休戰,相互之間的芥蒂卻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清楚,眼下事態未明,赫赫國中若真有什麼變故,必得探知掌握,才能占得先機。

  郁瑤心裡不由就想,急信都送到了京城,他們自己的探子卻未曾送回一星半點消息,想來是最近做事懈怠,不甚仔細了,改天該要敲打一番。

  但她心裡掂量得多,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還要與底下驚疑未定的陪客臣子們說笑,道是讓他們白跑了一趟。

  至於試探安彌之事,既然如此,便作罷吧,左右也不是火上眉梢的事,往後再想辦法。

  她正這樣想著,玉若便回來了,只是神色有些怪異,這般似是強忍著的緊張,在經過多年曆練的她臉上,是極為罕見的。

  她一路過來,直走到郁瑤身後,才俯下身來,聲音壓得極低,「陛下,事情有些不好,此間不便說話,還請陛下移步。」

  郁瑤心裡一跳,已隱約覺得不對勁,但當著眾人的面,卻不好打草驚蛇,只能假稱有事,令臣子們先行飲酒作樂,不必拘束,自己帶著季涼與玉若到了臨近一處小軒里,確定四周無人,才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玉若頭低得像要垂進地里去,「啟稟陛下,睿王與那赫赫男子,都不見了。」

  「……」

  一瞬之間,郁瑤幾乎大動肝火,怒目圓睜,「什麼叫都不見了?!」

  玉若倒也非比尋常,如此情狀下,猶自能保持鎮定,聲音平穩,條理清晰。

  「奴婢方才遣人去睿王府問詢,卻見府中正亂,老管事說,今日晨起,睿王殿下遍尋那安彌不著,只在他房中桌上尋到一紙信箋,自言突生變故,出於苦衷,只能不告而別。還說,他愧對睿王良多,請殿下勿要再尋他,若來日有緣,或許能再相見。」

  「睿王見信大駭,匆忙縱馬奔往城門,問明了他的行跡,一路疾追過去了,身邊不過帶了兩名策馬的護衛。老管事還以為,她將人追回來也就罷了,往後再作計較,卻不料一去直到晌午,不見人影,杳無音訊。宮中來人三催四請,正慌得不知該怎麼回才好。」

  信中那般文縐縐的遣詞用句,顯然是玉若自行加工過的,絕不會是安彌本人的手筆,此刻聽在耳中,聯想起那張燦爛的少年人的臉,怎麼聽都不匹配得很,只覺怪異。

  在她四平八穩的稟報里,郁瑤的火反倒比剛才熄下去一些,一時間仿佛並不覺得如何,只是靜靜地揣度著她三兩句間的事態。

  直到手背忽然被季涼的掌心輕輕覆上。

  「小心,」他低聲道,「別弄傷了自己。」

  郁瑤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站在窗邊聽著稟報,雙手緊緊地握著窗欞,那木條都快將手心硌出了血痕。

  她連忙鬆開手,藏進衣袖底下,因著不願驚嚇季涼,強忍著火氣,直到將心頭怒火都硬生生按平了,才吐出一口濁氣,「實在是不像話。」

  這小丫頭,當真是被她慣壞了,即便她對安彌再怎麼情真意切,她畢竟是親王之尊,為一男子如痴如狂,追出京城去,眼下去向不明,她即便不把皇家規矩放在眼裡,總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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