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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苟尋沒能阻止弄琴,結果也沒能阻止倚綠,不由得嘿了聲,譴責的眼神看了眼柳媽媽,這兩丫頭未免太不知禮數了。他家主子出來可沒告知任何人,這下大家都知道他家主子逛青樓了,一世威名毀於一旦。

  柳媽媽尷尬地笑了笑,揮著手裡的小帕子催促道:「你們家姑娘在哪?還不去前面帶路。」

  「姑娘在涼亭賞魚,請跟我來。」倚綠與弄琴帶著幾人往涼亭的方向而去,正巧看到站在涼亭外要走不走的嬌芙。

  嬌芙正糾結要不要躲開,猝不及防迎面撞上幾人,趙郁今日著墨黑色袍子,腰間系上金勾玉帶,渾身冷硬,對上他暗沉的眼神,嚇得嬌芙往後退了幾步,差點沒直接給人跪下。

  她兀自鎮定地屈膝行禮:「嬌芙見過侯爺。」

  趙郁看了眼被嚇得不輕的嬌芙,鋒利的劍眉微挑,有些明白她為何喜歡故意恐嚇其他姑娘,這種感覺確實新奇:「起來吧,不必多禮。」

  「謝侯爺。」嬌芙聞言起了身,只是不敢看趙郁眼睛,怕自己晚上又做噩夢。

  柳媽媽只負責聽從趙郁吩咐,將他帶到嬌芙面前,至於其他的她不管了,扭著腰肢欲離開,還不忘給嬌芙個好生伺候的眼神。

  嬌芙很快帶入角色,讓倚綠和弄琴回去接她的茶具茶爐。

  明明可以讓人泡現成的熱茶上來,碧螺春也好,毛尖、白毫也罷,他家侯爺對喝茶也不挑,就是白水都喝得下。

  在外面泡茶,得煮水、燙壺、置茶、溫杯、高沖、低泡、分茶這一套流程下來得小半時辰不止,還得聞香品茶,等多久才能止渴?

  成心不想給人茶喝是不是?

  苟尋就要插嘴他家侯爺不講究,隨便來杯水就成,結果又被嬌芙搶了話:「事前未準備,還請侯爺莫要見怪。」嬌芙咬著舌尖吐字,降低了嗓子裡的溫軟。

  趙郁淡淡嗯了聲,算是應了這話。隨即往後斜睨了眼,苟尋立馬後退不敢多言。

  嬌芙卻不知如何接話,瞬間兩人落入沉默。嬌芙與趙郁相對而坐,如坐針氈。

  好不容易等倚綠她們將茶具拿來,摸到熟悉的物件,嬌芙心稍稍放鬆下來,神色也不如方才緊張。

  察覺到有人靠近,趙郁身子繃緊躲了躲,嬌芙接過茶具讓倚綠和弄琴都退出亭子,說是方寸之地她倆站著,不方便她煮茶。

  而後嬌芙又緊跟著道:「媽媽總說我茶藝一流,實則泡出來的茶能喝罷了,還望侯爺莫要嫌棄。」

  似乎是嬌芙對自己茶藝不自信,才讓丫頭在亭外待著,她們瞧不見她泡茶的動作,就不會跟柳媽媽打小報告。

  她說話的聲音細小,忘記刻意壓制的嗓音軟軟糯糯,帶著不自覺的撩心。

  趙郁撥動了幾圈自己左手食指上的白玉扳指,用同樣低低地聲音回道:「本侯不挑。」

  嬌芙淺淺地笑了,不在意趙郁是不是真挑,願意將事情圓回來就行。

  茶水滾燙髮出咕嚕咕嚕聲,熱氣不停地飄出,手上泡茶的動作行雲流水。她專心做自己事時,常常忘記身邊有其他人在場。

  等她泡完一杯茶,旁邊還有另一盞空杯時,才想起她對面坐著趙郁,猛地回神望向趙郁,差點因此燙到手,好在她及時穩住。

  苟尋都替自家主子口渴,半天了都沒喝到水,結果好不容易煮好茶,拿出來的杯子巴掌大小都不到,一口直接干下都不夠。

  苟尋越發覺得自己猜想正確,這位名喚嬌芙的姑娘不樂意接待他家主子,刻意用這種方法想趕走他家主子。嬌芙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就在苟尋心中落得『此女心機深沉』六字。

  「侯爺嘗嘗。」嬌芙將茶奉給趙郁。

  趙郁執杯聞了聞,才淺淺嘗了口,剛入口茶的味道清淡回甘,入喉卻是苦澀無比,再喝一口卻是甜的,這樣的茶趙郁頭次見,「嬌芙姑娘的茶藝確實不錯,不同於本侯以往喝的茶,苦中帶甜。」

  旁人只問她為何甜中摻苦,好生生糟蹋了一品好茶,若除去那絲入喉的苦味此茶堪稱完美,清淡又不甜膩,定然回味無窮,還未有人如趙郁這般說苦中帶甜。

  嬌芙忍不住挑眉,她怕對方看出她的異樣,藉機捏著帕子擦拭額間做掩蓋,嘴上卻不由得回道:「是我自己做的茶,名喚『憶苦思甜』。」

  不知讓趙郁聯想起什麼,他給自己倒滿了茶,看向嬌芙意味不明地說著:「有人是憶苦思甜,而有些人一生都在水深火熱之中。」

  嬌芙愣愣地抬頭,看著趙郁將茶水一飲而盡,後知後覺自己應該說錯了話。讓趙郁誤以為她何不食肉糜,嬌養長大的妓子,不知人間疾苦。

  嬌芙正欲解釋趙郁已經放下茶杯轉身離去,只留給她一抹黑色挺拔的背影。嬌芙看事通透卻看不透這男人啊,說動怒便動怒不給人半點解釋的機會,難怪有人說他性子古怪,陰晴不定。可偏偏他手握重兵,用兵入神,麾下還有支戰無不勝的鐵騎,無人敢在他面前多言。

  弄琴憤憤不滿地嬌芙抱不平,「侯爺沖姑娘發火做甚,姑娘只是跟他提了這茶的名字罷了。」動不動就給人擺臉子,讓姑娘心中如何想。

  嬌芙收回視線笑了笑,著手收拾石桌上的殘局,語氣依舊溫柔:「弄琴慎言,我與侯爺談話的內容到此為止,不能泄露去半點。」

  嬌芙最先考慮這事帶來的後果。至於她是不是受氣,或者感到委屈,這些並不重要,所以哪怕明知每每趙郁看向她的目光,像是透過她在看別人,她也只能裝作不知。她哪有心思計較那麼多,聽說又要打仗了,這種世道能安穩活下去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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