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溫柔
第77章 溫柔
她將自己的頭靠在那房門上，傾斜而出的淚水當中，不僅帶著被曲解的委屈，還有對自己深深的厭惡。
舒顏想，自己難道真的不配得到幸福嗎？為什麼別人家的父母最基本的信任和關心對自己來說都是奢望呢。
有的時候舒顏真的覺得老天對自己不公，分明也是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可是自己的境地還不如那些被遺棄的孩子。
至少他們還有周圍人的關心，而舒顏的？向前向後都看不到未來。
她甚至不敢將自己的心事泄露給別人，因為別人會說：你都那麼有錢了，還想這些做什麼。
是啊，舒顏看著面前整潔的房間，深深的用自己的手捂住臉，她都這麼有錢了，住著這樣一座大的如同囚牢的別墅，還想什麼呢。
她還配奢求什麼呢。
久久得不到回信的裴然有些不放心的打過來電話，此時已經躺在了床上的舒顏看著自己放在枕頭旁的手機正在不停的跳動。
她抽了抽鼻子，有些不通暢，由於淚水模糊了自己的眼睛，所以她在看屏幕的時候有些暈眩。
舒顏原本想著掛掉，但是，手一滑卻接了起來。
裴然通過手機聽了對面有些沉重的呼吸聲，小心翼翼的開口：「舒顏，你還好嗎？」
舒顏沒有說話，夜深人靜，他們的耳邊當中一片的寂靜。
直到舒顏憋氣憋的承受不了，輕輕的抽了一聲鼻子，裴然琢磨著她是不是哭了？
想到這個可能，他的心裡就有些泛著疼：「別難過了。」
短短的四個字，通過手機的電波傳到了舒顏的耳朵裡面，瞬間的擊中了她的心臟。
她的呼吸的停滯了一下，隨即裴然就聽到了對面的話筒當中傳來了女生痛哭的聲音。
一聲一聲的哭泣，宛如鐵鍬一點點的打壓著裴然的心臟，疼得都要縮起來了。
他忍著自己的淚意輕聲的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哦不哭了。」
他原本，因為這樣能夠給對面的人帶來一些慰籍，但是舒顏的眼淚卻更加的洶湧了。
她的情緒原本都已經收了起來了，但是一旦有人關心得時候，那種原本細微的情緒就會放大成巨大的悲傷。
舒顏聽著他的聲音，那樣的溫柔，都能夠滴出水來。
她的眼淚傾瀉著，感覺自己臉頰邊的枕頭都有些濕漉漉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舒顏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為什麼他們都不喜歡我。」
「我為什麼這麼糟糕。」舒顏仿佛在自言自語般的進行著否定，只有在深夜的被窩裡面，沒有人的時候，她才會這樣說出自己的情緒。
但是舒顏知道此時的手機對面有一個人在聽，不知道裴然心裡會作何感想，舒顏也不想去想。
她的情緒已經擠壓到了一個臨近點，而裴然的關心讓她崩潰的情緒到達了頂峰。
真諷刺，對她無微不至進行關照的竟然是一個認識不久的同齡人。
裴然聽著她的語氣中深深的透露著對自己的厭惡和否定，突然就想起來，他第一次看見舒顏的時候。
她在人群當中那樣的不同，即便是低著頭，也是懶懶散散的走著。
看人的視線中帶著漠然，宛如，這個世上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她只是短暫的在這裡生活一段，隨時就會走。
而她無意間朝著自己投過來的那眼當中，帶著深深地冷漠。那時的裴然心高氣傲，總覺得自己跟別人不同。
他受不了被人這樣無視的看待，更受不了這樣一個漂亮姑娘在看著自己的目光當中流露出來的譏諷，宛如在看什麼鬧劇。
可是現在想想，那哪裡是什麼譏諷，那是在看著平行世界當中肆意妄為的同齡人罷了。
後幾次見她，裴然總覺得她聰慧又獨特，像個神秘的個體一樣，深深地吸引著他去探究。
他並非沒有觀察到她偶爾的目光當中流露出來的孤獨，還有時不時的愣神。
但是裴然從來沒有細想過，是什麼導致她變成這樣的，現在他明白了，是她不幸的前半生。
是沒有人牽掛而導致的游離，是沒有享受過溫暖所以在面對外界的時候下意識的冷漠防禦。
她分明是那麼好的女孩子，分明在這個年紀應該肆意的躲在父母的懷中微笑。
時不時的跟自己的好朋友逛街和玩耍，或許會喜歡上某個男孩子大膽的追求。
但是她沒有被人好好的愛過，因此，她從此對這個世界喪失了愛的能力。
「你才不糟糕。」裴然突然開口，他知道自己的聲音有些大，在寂靜的房間裡面突然冒出來，顯得有些突兀。
他不害怕吵醒自己的父母，就怕對面的女孩子聽不到自己語氣當中的肯定：「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舒顏屏著呼吸聽裴然的聲音緩緩地說道：「你知道嗎？其實我今天下午去學校找你了，在你獨自哭泣的時候，你想知道發生什麼了嗎？」
她輕聲的「嗯」了一聲，有些忘了自己的悲傷。
「你的那個追求者，叫張軒是嗎？他正躲在教室裡面看著你，他很想去安慰安慰你，但是又覺得打不過我。」裴然儘量把自己的聲音放緩：「後來他告訴我，要好好把你送回家。」
舒顏聽著少年的聲音裡面帶著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她捂住了嘴巴，任由淚水靜靜的留下來，但是卻不敢發出一絲的聲音。
生怕驚擾了這份難得的平靜。
「舒顏，你要相信自己，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人在愛你。」裴然說：「不管他們是見色起意，還是真心真意，但是你都要知道……」
舒顏聽著他說「或許你沒有他們想像當中的那麼好，可是你也絕對沒有你認為的那麼糟，知道嗎？」
她感覺自己的心臟猛地抽動了一下，嗓子像被塞了棉花一樣說不出來話。
她在電話的那一頭拼命的點著頭，儘管知道裴然並不能看見。
直到後來，她的情緒稍微的平復了一下，少年一直耐心地聽著她在深深的呼吸自我調整。
直到聽見了女生哽咽的那聲「嗯」，他才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