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為什麼要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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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看向杜仲春:「還是你機敏些,龐先生就想不到這層。」

  杜仲春連忙躬身:「王爺於在下有知遇之恩,自當竭力為王爺分憂!」

  晉王展開扇子:「靖安王與鍾家的婚事,我已與王妃商議過,眼下皇后祭日已過,可著手準備了。可巧南平侯近日在府,明日替我約一下他,我要在伴翠居請他吃茶。」

  杜仲春道:「莫如再稟過王妃,請王妃出面把南平侯夫人邀上?」

  晉王想了下,執扇站起來:「算了。這次與鍾家的婚事是我與周側妃先決定,而後再知會的王妃,她興許心氣未平,就不要勞動她了。等請媒之後,行三媒六聘之時,再去請王妃定奪不遲。」

  杜仲春深揖首:「王爺待王妃一片深情重義,實為世人楷模。」

  牆頭上的陸瞻皺了下眉頭。

  下方晉王又道:「杜先生為少年戀人遠走天涯,孤身至今,才叫欽佩。」

  杜仲春黯然垂首:「在下愚駑,錯信了人,豈敢與王爺王妃相比?」

  晉王揚唇,默半刻,忽而緩聲道:「倒也不必傷懷,畢竟誰又能保證自己絕不會犯先生同樣的錯呢?」

  杜仲春怔忡抬頭。

  晉王垂首抿了口茶:「依你之見,世子究竟是否能為本王奪儲增添優勢?」

  牆頭上的陸瞻驀然握緊了雙拳。

  杜仲春頓了下:「皇上對世子十分器重,上了年紀的人都不免隔代親,加之世子近來行事又頗合皇上之意,只要不出什麼意外,在下以為王爺當可放心。」

  晉王放下扇子:「這當口,王府可不能出任何岔子。」

  說完他看向杜仲春:「天晚了,先生也回房歇去吧。」

  杜仲春揖首退下。

  殿裡再度恢復安靜。

  晉王在原處坐了會兒,太監進來了:「王爺該洗漱了。」

  晉王卻站了起來:「去棲梧宮。」

  廊下燈籠引著他二人,一路出行前後院。

  殿裡守夜的太監進殿熄燈,隨後關閉門窗撤出,很快,大殿內外一片安靜。

  陸瞻伏在牆頭上,借著屋檐陰影,躍落下地。然後推開窗門,翻身進了內。

  這是他第一次在晉王不在的時候進入此殿,從小到大,他在王妃的棲梧宮來來去去,熟悉得像是他自己的住處,承運殿他來得也不少,簾櫳下的一架玉花架上,還有他七八歲時拿著剪刀在上面落下的刻紋。

  那是選用整塊和田玉石雕就的一隻花架,晉王寶貝不已,看到被他弄損之後心疼了好久,卻也未曾責怪他。

  如今這花架還在原處擺著,陸瞻伸手撫了下它,但很快他就環顧起四處。

  月光漫入大殿,他走到先前晉王坐過的錦榻前,拿起遺落在炕桌上的扇子。

  扇子也是他所熟悉的摺扇,請當代書畫大家寫的一首詞。

  他放回原處,伸手按了下炕桌上的貼片兒。桌下側板處輕輕一響,彈出來個小抽屜。

  這是小時候他在此玩耍時看到晉王曾開啟過的機括,抽屜里放著兩板斑指,半塊龍涎香,余則便是幾張空白的紙箋。

  他逐一看過,放了回去。

  再看看周圍,他又走到最裡間的床鋪前,伸手探入枕下,依然毫無所獲。

  床前默凝一陣,他轉向著棲梧宮方向站了一站,遁原路出去,而後回到了延昭宮。

  出門前他擱在案上的茶已收走,看樣子太監們已經進來過。

  他進內把衣裳更了,才出來坐在榻上。

  四面仍舊那麼安靜,像是他根本沒有出去這麼一遭。

  先前晉王跟杜仲春談到了爭儲之事,足見他私下還是很重視這件事情的,但他對張如坤請奏立儲之事看上去無動於衷,他為何裝成如此?是對外所有人都裝,還是只裝給他看?

  殿裡乾淨到沒有落下任何不妥的物件,這說明他在這方面確實十分小心,而他在自己家裡也這么小心,究竟又是為何?

  難道這王府里還有他應該提防的人嗎?

  這些似是而非的疑點,從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父親那刻起,都變得清楚起來,是他疑神疑鬼,還是本身就說明了什麼?

  這一趟雖然還是沒有拿到有力的證據證明他被自己的父親下過手,但先前與杜仲春之間前後兩席話,卻還是證明了晉王暗裡還是想爭儲的。

  不是說他這麼想有什麼不對,而是既然他有這樣的想法,為何卻要在他這個繼承人面前遮掩隱藏?

  陸瞻心裡的那團麻越發變大變亂了。

  難道他做過什麼被他這當爹的防備起來了嗎?

  即便是天家無情,可他也是當過父親的人,換成他,是無論如何不會提防著澈兒他們的,哪怕他們犯了錯,他也只會指出錯誤,然後嚴令改正,為什麼會有遮掩和提防?

  「這次與鍾家的婚事我是先決定再知會的王妃,她興許氣未平……」

  這話又是什麼意思?陸昀與鍾家的婚事難道是他和周側妃的決定,不是陸昀自己提出來的?

  他們把王妃給撇到一邊了?什麼時候周氏又變得這麼重要了,而晉王不是對王妃一往情深嗎?

  陸瞻坐不住,赤腳下了地。

  腳下的清涼使他冷靜了些許。但。餘下的話又浮上了他的腦海:「……畢竟誰又能保證自己絕不會犯先生同樣的錯呢?」

  府里這些食客的來歷他只知道都是有來頭有資的名士,卻從來不知道獨來獨往的杜仲春原來還有一段情殤,但即便杜仲春有著這樣一段過去,這又干妻妾和睦左右逢源的晉王何事?

  他身為主家,何故跟個幕僚生地出此般感慨?

  相對於行事處處滴水不漏的晉王來說,他這話便顯得有點不合時宜了不是嗎?

  難道……他一直以來以為的父母雙親恩愛互敬,實際上還有別的古怪?

  「吱呀。」

  房門被推開,端著托盤的魏春進來,看到他赤腳立在殿中,愣了一下連忙走過來:「世子在房裡?怎麼不穿鞋?」

  陸瞻斂色:「我不在房裡在哪裡?」

  「小的先前進來,沒見著世子,還以為您出去了。」魏春邊說把端來的湯放在案上,「這是王妃吩咐膳房給世子熬的湯,小的特意趕在您歇息之前端來的,您先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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