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我們只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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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瞻並未泄氣:「我雖不才,但教我兵法的是曾在西北以百人之師一夜之間殺敵三千,守住了雁門關的老將軍竇辰。

  「教我箭法的是天機營有百步穿楊之稱的神箭張頌將軍。

  「教我拳腳與武器的是侍駕三十年,遇險七次次次護得皇上毫髮無恙的前親軍衛總指揮使顧揚老將軍。我覺得我教教濂哥兒應該還是可以的。」

  宋湘在茶杯後抬眼瞄他:「有這麼好的資歷還來教濂哥兒?」

  陸瞻赧然:「這有什麼不能的,反正我在家也是要天天練武的。」

  「是麼。」宋湘道。

  陸瞻頓一下,又道:「當然,畢竟這也是個體力活……倘若你能管我一頓飯,我是會很感激的。」

  宋湘眯眼:「你還要吃?」

  「……」

  陸瞻怔住。他難道吃很多麼?

  明明他才比濂哥兒多吃了一碗飯,兩碗湯,三四塊五花肉和小半碗鴨子而已!

  她居然嫌他吃的多……

  他屏息半刻,短下氣勢:「下次我也可以少吃一點。」

  宋湘簡直無語。

  「再說吧。」

  她沒好氣。

  ……

  陸瞻對這個提議其實也沒抱太大希望,但也無所謂,這次不行還有以後,他會持之以恆的。

  夜裡景旺看他心情極好,試著問他:「世子拿寧王手跡,莫非有什麼用處?」

  「那當然。」

  陸瞻擺明不想跟他多說,一面除衣一面進了裡間。

  嚴格說來,寧王的事的確跟他們不相干,但是因為皇帝在查駱容,同時又莫名地把寧王的扇子賜了給他,令他總覺得這事兒撂不開,——前世所知甚少,令他越發不敢忽略這些信息。

  但還沒容他尋到繼續往下的契機,皇后祭日就來了。

  翌日要起得極早,又因為皇帝讓他宣讀給皇后的祭文,這日晚飯後,晉王妃到了他房中,檢查他的衣冠。

  陸瞻整著衣裝,看著鏡子裡的她說道:「那日在拂雲寺,不如妙心師父如何突然發病?」

  低頭看著冠的晉王妃看了下他,隨後又若無其事地查看著。

  陸瞻轉身:「母親撇下大姐他們直接出門去了寺中,是因為妙心師父病了,還是因為出了什麼急事?」

  晉王妃望著他:「你覺得呢?」

  陸瞻道:「我覺得哪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是因為妙心師父生病了您趕過去,還是她那邊出了急事而您過去,都說明母親對妙心師父的關心是很特殊的。」

  晉王妃看他片刻,揚唇道:「知道了也沒什麼奇怪的。」

  陸瞻想了下:「那她究竟又是為何突然犯病呢?」

  晉王妃瞥了眼他:「你想知道?」

  「母親能給兒子解惑,那自然是最好。」

  晉王妃揚唇,隨後逐漸斂色:「她出家之前所嫁的丈夫,被人害死了,這些年她一直在想辦法查找證據,那日她告訴我,查到點眉目了。」

  陸瞻頓住。

  晉王妃又望著他:「妙心師父是個苦命人,兒女也沒有,我與她情同姐妹,你也不妨把自己當成是她的兒子一樣,對她恭敬順從。」

  陸瞻眉頭皺起來:「母親這話,兒子聽不懂。另外,她有冤案在身,為何不曾求助母親?」

  李家有冤案,宋湘都找到胡瀟替他們擺平了,此刻王妃說與妙心情同姐妹,丈夫冤死,難道晉王妃不該主張官府替她嚴查此事嗎?

  他就想不明白晉王妃為何沒這麼做了。

  「你母親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能辦到的。」晉王妃放好頭冠,「也許聖明如你皇爺爺,也不能做到事事清明。因為我們畢竟都是凡人,不是神仙。」

  說完她站起來:「但凡是人,就總有力量未及的時候。站的位置越高,往往顧及不到的方面就越多。能做到面面俱到的是管家,一定不是上位者。」

  陸瞻默語。

  「妙心的事牽涉甚大,既然你問了,我就告訴了你。但我所告訴你的這些話,你任何人都不能告訴。」

  陸瞻本是隨口說到這話題,聽到這裡,卻覺出了幾分凝重。他點點頭:「兒子定然保守秘密。」

  晉王妃望著他:「即便你父親問起,你也絕不能告訴。」

  陸瞻怔住:「為何?」

  晉王妃道:「因為你是皇孫。你生在皇家,就不能無條件信任任何人。」

  陸瞻默語。最終他又點了點頭。

  ……

  延昭宮這一晚的燈熄得最晚,晉王妃近來的異常占據了陸瞻的腦海,「她和妙心有秘密」,這點疑雲在他心中已越發濃重。

  而翌日凌晨自然又是延昭宮的燈亮的最早,每年的六月宮中都會有場祭奠皇后的典禮。逢十年時曾舉辦過一場大祭,但因為皇帝尚安在,所以規格再大也有限。

  今年是皇后故去的第十九年,按慣例,也只有京畿範圍內的宗親與禮部並鴻臚寺、光神寺等諸官到場,即便如此,遠在各方的宗親也仍早早地遞了摺子進宮。

  陸瞻隨同晉王與晉王妃等合府眾人於卯時到達太廟,各衙禮官已經早於半個時辰準備好祭儀。

  卯正皇帝到來,禮官先宣讀了聖旨,而後便到了宣讀祭文環節。

  陸瞻今日端正一身禮服,繁複花樣以及講究的配飾襯得他面如冠玉目如流星,站在祭台上的他莊嚴穩重,與素日輕浮皇孫的模樣判若兩人。

  由皇孫來撰寫並且宣讀給皇祖母的祭文又實為恩寵,下方不但宗親們目露艷羨,就連台下禮官們也相互間無聲地目光交流著。

  但是被長公主目光一掃,眾人又都眼觀鼻鼻觀心老實下來。

  晉王始終垂首靜立,一如以往任何時候的他。

  晉王妃作為皇后的兒媳與晉王同立在人群前方,宮中妃嬪則由安淑妃帶領分立兩側。

  卯時末刻典禮完畢,按例皇帝會在乾清宮挑幾個宗親來召見,順帶給外地送了摺子上京的這些宗親給予賞賜。

  陸瞻與蕭臻山一道往乾清宮來,剛過宮門,便見著前方晉王妃停在那裡與人說話,而對話的另一方居然是俞妃。

  倆人看到他來,停止了話頭,俞妃目光在陸瞻臉上停了下,然後和善地沖他點頭:「世子的祭文作的極好,看來這些時候文采又大有長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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