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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清音沒有開口,靜等下文。

  魚養年繼續說:「除了你,我現在誰都不想相信了。就算是當兒子養,也不能信。」

  席清音嘆了一口氣。

  每個人的人生歷程是完全不同的,他沒有被人囚禁長達十年,就沒有資格去批判亦或是評論什麼。

  只能作為親友,義無反顧的去支持對方。

  席清音說:「有什麼話就說吧,現在旁邊沒有人了。」

  魚養年緩緩扭頭,臉上的靈動色彩褪去,苦笑說:「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對太子殿下說過。想來想去,似乎告訴你似乎最合適。」

  席清音皺眉道:「你說。」

  魚養年面色嚴肅,開門見山說:「囚禁的十年裡,我曾經看見過一個女人,和我一樣處境的女人。」

  席清音一頓,腦子裡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可能性,抿唇道:「繼續說。」

  魚養年組織了一下語言。

  「那還是剛開始被囚禁的時候。你也知道,親眼看見小言死在我的懷裡,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死掉的。最渾渾噩噩的時候又被人劫持走,家裡人都不知道我去了哪裡,只能對外說我自殺了。雖然容天河並沒有苛待過我,但那個時候我還是天天想逃。想出去解釋我沒有殺人,更不會對小言下手,更想看看小言,送他最後一程。」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曾經有一次確實成功出逃了,只不過沒有跑對方向,傻乎乎的往更深的地方跑去。那個地方簡直是世外桃源,有花有湖,庭院閣樓修建的很安逸,水還有無數漂亮的魚兒在水裡游。對了,還有一個很美麗的女人,臥床不起。」

  席清音有些驚訝,說:「女人?你看清那個人的長相了?」

  魚養年面色一下子變得慘白,說:「看清了,長得很美。她似乎很久沒有見到外人,整個人都是麻木不堪的。我問她為什麼在那裡,她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

  席清音皺眉問:「什麼話?」

  魚養年答:「可笑不自量。」

  席清音心臟一顫,頭皮都在微微發麻。

  這句話很耳熟。魚養年剛被救出來的時候瘋瘋癲癲神志不清,當時翻來覆去也是這樣一句話——可笑不自量。

  想來想去,這句話都應該是在罵容天河。那麼容天河和那個女人又是什麼關係呢?

  腦子裡浮現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但席清音又下意識的去否認。

  他緊緊閉眼,又睜開,問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感覺心驚膽戰的問題。

  「那個女人……是不是姓魚?」

  魚養年看了他一眼,微微搖頭。

  還沒有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聽見她繼續說:「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更不知道她姓什麼。但是她的眉眼和太子殿下很像很像,前陣子我翻了很多先任帝王的視頻資料,意外的發現很多視頻里都有她。」

  停頓了許久,魚養年說:「論輩分,我應該叫她一聲小姨的。」

  「……」

  絲毫不誇張,這一瞬間簡直是地動山搖,席清音整個人頭暈目眩,伸手扶住牆壁才保證自己不會摔倒。

  話說到這個地步,那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魚清水。

  傳聞早已經病逝的女人,也是容雲景的親生母親,那個『死』了也被人罵生而不養的帝後。

  她到底是怎麼落到容天河手裡的?

  這件事情該不該告訴容雲景,後者又會不會相信他們呢?

  許多思緒飄過席清音的大腦,即便是遇見過再多棘手的情況,也沒有這次來的讓人驚恐,驚恐到直犯噁心。

  揉了揉額角,席清音說:「晚宴後帝**團就要組織軍隊去圍剿容天河,吃完飯我會將這件事情告訴殿下的。」

  魚養年一愣,急道:「這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當時她已經病危,現在更是可能早就不在人世。說出來又有什麼意義?」

  席清音說:「那是他的母親,他有權利知道真相。」

  魚養年說:「知道又能怎麼辦,知道也不能改變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這對於太子殿下實在是太殘忍了!讓這些醜事隨著時間掩埋過去不好麼,為什麼一定要查清楚,難道這不是再一次去傷害他的心?」

  「什麼叫殘忍?殘忍的難道不是容天河?」

  席清音冷聲說:「你不要昏了頭。」

  魚養年愣住,一下子像是失去了魂魄。

  她像是想哭,又勉強強迫自己笑出來,悵然若失說:「是啊,我多想你們告訴我小言沒有死,笑著和我說,他還好好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幸福又快樂。現在想想,原來是我把自己的祈願強行加在殿下的身上了。」

  席清音深吸一口氣。

  十年過去,所有人都變了太多。

  當年最無私的大姐姐現在像一個鐵桶,將自己嚴嚴實實困在其中,終其一生可能都無法找到出口。當年被保護的最周全的他,現在遍體鱗傷,見過大多數人都沒有見過的、最惡毒的詛咒與傷害。

  當年一起笑一起鬧的世家子弟一個又一個退出記憶的舞台,臉龐變得模糊,性格變得片面。

  當年許願要平凡快樂活到老的陶李言……

  死在了十年以前。

  席清音眼神微閃,臉上出現頓悟神色。

  識海中的傳承珠微微鬆動,迷霧被撥開,一直困擾著他的國畫瓶頸『噔』的一下子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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