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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異獸就是沒有感情的生物,他們的世界只有強者為尊,弱者驅逐。守護生情花的種群一定是整個紅土林戰鬥力最高的異獸族群,而那些失敗的其他異獸,最後都會變成肥料,去滋長生情花,使其更加茁壯。
心中有了準備,席清音緩慢站起身,在草叢中冒出一個頭頂尖。
一眼看去,他倒吸一口涼氣,腿腳猛的一軟重新摔進容雲景的懷中。
後者早有準備,穩穩的接住了他。
十米開外的異獸打了一個響鼻,咕嚕咕嚕的嚎叫了幾聲,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存在。
席清音大腦還是暈乎乎的,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臉:「你說的屍體是指……」
容雲景點頭:「是人類的屍體。」
席清音坐在原地,緩了好久才緩過神。
按理來說他是參加過兩次戰爭的人,怎樣說心理防線也比普通人要高許多。看見屍體理應不會太過驚訝,但眼前的畫面,衝擊力實在是太強,強到他不得不愣神。
足足有數十隻狼匍匐在生情花的周圍,它們每一隻都有一層樓那麼高,全身匪氣與悍氣,老遠見著就讓人心驚膽戰。
更可怕的是,在每一匹狼之後都堆積著數也數不清的森森白骨,大大小小摞成一座小山。
有些年份許久,看上去都快變成粉末狀。有些還是『新鮮』的,連皮帶肉血腥無比。
如果單單這樣,席清音也許在驚訝的同時,只會覺著歷年來想要摘花的人數不勝數。更讓他驚恐的還有一點。
有一隻狼並沒有睡,他正將頭埋在一個穿著軍服的戰士肚子裡,吃其內臟。
席清音有些反胃,強忍住沒有吐出來。
這個時候戰士的心理素質就要體現出來的,容雲景緊緊攥住席清音的手,低聲安慰說:「沒事的,你在這裡不要動。閉上眼睛,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睜開眼。」
席清音大腦一震:「不行!」
容雲景一愣:「嗯?」
席清音語速非常快:「我們的大型殺傷武器都摔壞了,如果只是憑藉著量子刀去打,那和赤手空拳沒有區別。而且那麼多人都死在這群異獸口中,殿下你也不要去,實在是太危險。」
容雲景說:「那些屍骨身上基本都穿著普通服侍,相信我,只是看起來嚇人。」
席清音勸阻說:「還有一具戰士屍骨,身上戴著的勳章是B級。」
容雲景說:「我是A級。」
「不行,不能去。」
席清音還是搖頭,恨不得就地轉身拉著容雲景走。見狀,容雲景眼神下瞥盯著席清音的手,沉默了一陣子後輕輕點頭。
「好,我不去冒險。」
得到保證,席清音松下一口氣。
剛剛腦子裡還想著與其截肢還不如去死,幾個小時不到,這個想法就變成了與其讓容雲景冒這個危險替他摘花,還不如截肢。
席清音立即小步往回退,等退到了安全地帶,他再也忍不住,飛快的拽著容雲景往回跑。
左手上的木板跑的嘎吱嘎吱響,看的容雲景心疼不已,腦海中的抉擇更加明確。
回到山洞,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星球的日光與帝王星雖然有很大區別,但夜色還是相差不大的。
大大的圓月高懸在天空上,白日裡紅光的壓抑感褪去,餘下的只有秋天的清冷蕭瑟。
白天奔波一天,帶來的後遺症就是困到極致,席清音一挨到草垛就閉上眼睛,幾乎是幾秒鐘就陷入了深度睡眠狀態。
迷迷糊糊中,總感覺有人在動臉上的面具,只是輕輕觸碰了一下,很快就離開。
就像是花叢里的那個口勿,縹緲不定。
清晨,鳥鳴喚醒了某個沉睡的人。
他先是困難的動了動手腕,歪了歪腦袋還是想要繼續睡覺。然而兩秒鐘後,他猛的睜開眼睛,坐起身子。
糟了!
環顧四周後,心中的猜想果然得到證實。
容雲景不見了,他去摘花了。
席清音慌忙的扶著山洞壁起身,剛要往外走,洞外的光忽然被遮擋住。
搖搖晃晃的進來一個渾身血污與咬痕的人,一見到席清音,那人緩緩勾唇。
笑容帶著一絲如釋重負:
「送你花。」
伸出手,上面擺著一朵紅的艷麗的花兒。
與此同時,他的手掌上滿是腐蝕痕跡,席清音知道徒手抓住生情就會這個樣子,但真真切切的看見,還是心臟緊緊揪起。
自己平時劃破一個小口子都痛的要死,這些天斷了骨頭,更是想直接告別這個美麗的世界。這人手掌心都快被腐蝕出白骨……這得多痛啊!
容雲景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疼痛,眼睛一直緊緊盯著席清音戴著夾板的手臂。
他催促說:「生情花摘下來後藥效只能維持三個小時,要快點吃掉。」
頓了下,他虛弱之際不忘叮囑:「搗碎了混著清水喝下去,這樣才不會腐蝕。」
席清音難受問:「你連夜去摘花的?」
容雲景支撐不住單膝跪地,眼神已經有些虛浮:「你的手,不能再拖下去。」
席清音緊緊咬牙扶住他,眼睛裡是藏也藏不住的慌亂:「你可能會死的!」
容雲景笑了笑:「沒事的。」
席清音還是咬牙。
什麼叫『沒事的』,是說容雲景自信自己死不了。還是說,為了他的一隻手,即便是死掉也沒有關係……值得麼,只不過是戰場上隨手救過他一條性命,值得這樣湧泉相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