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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除了無際的痛苦和無盡的黑暗,他還能嘗到期待、快樂、希望的滋味。

  剛確定關係就異國戀的感覺簡直讓人抑鬱加重,沈植雖然休假在家,但還是要處理不少事,除了不用飛來飛去出差,其他一切和工作時沒太大差別,一定程度上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那晚他發信息問許言登機沒有,許言回復已經上飛機了,在等起飛。

  沈植:飛機上睡一覺,不要太辛苦。

  許言:好的。

  然後就沒了。

  許言白天忙著拍攝,再加上有時差,等他收工回酒店,沈植這邊已經是凌晨——他在調整作息,每晚嗑安眠藥按時睡覺,已經好幾天沒有晚睡了。兩人聊得不多,態度也克制,但沈植每天的動力就是醒來後看看手機,用聊天記錄證實自己不是在做夢。

  第六天,沈植去診所,見面第一句話,藍秋晨對他說:「沈律師,可以了,把你的笑收一下。」

  今天是第七天,沈植沒特意問許言什麼時候回來,他之前說要七八天,沈植研究了一下航班,許言應該後天下午到。

  但傍晚時,沈植健完身洗澡出來,見手機亮著,拿起來看,是許言剛發的消息:我到了。

  到機場了?沈植的心跳一下子快起來,有些頭暈目眩,頭髮還沒吹就撈起車鑰匙準備下樓開車。去機場接人肯定來不及,何況許言有司機,沈植一邊打字告訴許言自己現在去他家一邊出了房間,然而客廳里傳來解鎖的聲音,門被推開,許言拖著行李箱走進來。

  這比他提前回國更讓人不可置信,沈植站在樓上呆呆地看著他。

  沈植毫無準備,怎麼也想不到許言會在下飛機之後直接來這兒。房子裡的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許言會怎麼想?沈植覺得許言看起來很平靜——不知道是沒有發現還是覺得那不重要。

  許言抬頭看向他,頓了下說:「提早回來了。」

  猶豫是多餘,沈植快步邁下樓梯,走到許言面前,接過他手裡的行李箱。兩人默契且尷尬地沉默片刻,沈植說:「先洗個澡休息一下。」

  許言點點頭,沒說話,是真的很累。

  上樓,沈植把行李箱放進衣帽間,許言跟著進來,打開箱子,找睡衣和內褲。沈植蹲在許言旁邊,看著他,伸手摸摸他下顎邊一塊小小的淤青,問:「這裡怎麼了?」

  「拍照的時候摔了一跤,不過幸好。」許言說,「幸好相機沒事。」

  「洗完澡我給你上點藥水。」

  老實講,現在的一切對兩人而言都是陌生的,雙方都在摸索著重新相處。許言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沈植的關心,只能點點頭。他側過去看了眼,發現沈植也在看他,許言立刻把頭轉回來。

  許言洗澡的時候沈植站在房間裡,那水聲像是澆在他心上,滴滴答答,把他淋得濕漉漉一片。以至於沈植忍不住抬手看了看掌心,乾的——他並沒有被淋濕。

  洗手間門打開,許言擦著頭髮出來,走到床前,整個人趴上去,有氣無力地說:「我先睡一會兒。」

  「頭要吹乾。」沈植去拿吹風機。

  許言伸手撈過小鱷魚抱在懷裡,換了個方向,頭搭在床沿。沈植坐在他腦袋旁,替他吹頭髮。吹風筒呼呼作響,許言昏昏欲睡,沈植的指腹在他的頭皮上揉揉碰碰,許言感覺不太真實,他在這種懸浮的狀態里閉上眼——或許確實是假的也說不定,但此刻他不想考證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吹風機停了,也許已經停了有段時間,意識到這點之後,許言慢慢睜開眼——並沒有發生場景瞬變回到自己家的情況。他在沈植的房間裡,還趴在被子上,背上蓋了條毯子,懷裡的小鱷魚被抱出了熱量。他轉過頭,沈植仍然就坐在身邊。

  「你才睡了半個小時。」沈植把他額前的頭髮撥開來一點,垂眼看著他說。

  感覺只是閉了閉眼,竟然已經過去半個小時——許言這麼想著。他自下而上地看過去,窗簾只拉了一層,外面的光還能透進來些,沈植的輪廓在昏暗中隱隱約約。

  許言突然說:「你瘦了。」

  你瘦了。這句話總出現在久別重逢的第一面,但許言現在才說,是因為直到這一刻才能說。

  「是瘦了一點。」很久以後,沈植回答。

  心理疾病,失眠成性,藥物副作用,高強度工作……凡此種種,近千個日子累積下來,人總要為此消瘦一些的,不能避免。也曾經有很多人問他怎麼瘦了,勸他注意身體,但為什麼許言說出這三個字,讓他最難過。

  他想跟許言訴苦,傾吐這三年裡每一個難捱的日夜,可偏偏他自己就是所有苦痛的罪魁禍首,他咎有應得。

  所以什麼都不要說。

  沈植從床頭柜上拿了藥水,打開檯燈:「上點藥吧。」

  「噢。」許言翻了個身,把頭枕在沈植腿上,露出下顎。

  沈植很輕地往那塊皮膚上抹著藥水,房間裡沒有別的聲音,那麼靜謐的場景,但心怎麼跳得這麼快,快到他都害怕許言會聽見。

  如果是夢,如果是幻覺,那就停在這裡,別醒來。

  作者有話說:

  沈植(戀愛中):給老婆揉揉。

  第58章

  晚飯是沈植做的,幾個很簡單的基礎家常菜。他在廚房裡的時候許言接到陸森的電話,問晚上能不能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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