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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向來性情堅韌的付皇后靠著頑強的意志力挺了過來。

  只是,雖然撿了條命回來,她卻是再也不能生育了。

  這也意味著,她再不能生下含有付氏血脈的繼承人了。而人丁稀少的付氏,也拿不出另一個合適的女兒來入宮為妃了。

  不能傳承這份榮耀,這無疑比死亡更令她痛苦。

  而這份痛苦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的轉變成了一種執念——她要她的血脈登上王座。

  她沒有兒子,那她的女兒便要成為王后,她要看著流著自己血脈的外孫登上那個位置。

  雪凝從小便知道,她是母親所有的指望,是她的出生害了母親無法達成所願,她要幫助她彌補這個缺憾,這是她的責任和義務,也是她存在的意義。

  她一直很努力,在寶鳶嘻笑玩耍的時候,她卻在練琴作畫,在寶鳶清晨呼呼大睡的時候,她已經在溫書苦讀,她勤勉用功,努力的做一個完美的公主,只為了能得到母親的一個肯定的眼神。

  然後付太后待她,始終是嚴厲有餘慈愛不足,似乎她無論多努力,也還是做的不夠好。

  十二歲那年,她唯一的好友肖宛荷帶著她的大哥入了宮。

  那其實並不是她第一次見肖宛旭,只是肖宛旭幾年前拜了師父學武之後,便不在京中了,她與他之前雖有過幾面之緣,可她當時年歲尚幼,如今早已半點印象也無了。

  肖家的二公子生的是極好看的,只是整個人憊懶又紈絝,令人看著全無好感,而她的閨中好友肖宛荷容貌雖然清秀,但和滿京的美人相比,也只算得平平。

  看到這位大公子的第一眼,她的想法是,這人長的怎麼和黑炭似的。

  這一眼過後,她禮貌而溫柔的喚了人,便沒再去瞧他。

  對面那個黑炭似的少年卻是呆呆的看了她許久。

  再一次見著他,已然是這一年的年末,彼時宮中正在宴請臨國的王子,王子聽聞肖大公子拜了名家學武,便想讓手下的勇士上前切磋一二,於是一行人宴後便移步到了御花園。

  雪凝本不在宴席之列,只是聽聞寶鳶十分興奮的朝著御花園去了,便好奇的也跟著過去瞧了下。

  園中一身陽光之氣的健壯少年,幾個瀟灑的來回便將那體型是他兩倍的勇士打倒在地,他的嘴角揚著輕快的笑意,牙齒潔白,鬢角的薄汗帶著光澤,陽光灑在他小麥色的肌膚上,顯出一片朝氣。

  他微微喘著氣,一手掀了靛藍色的衣擺,向後退了一步,拱手道:「承讓。」

  她怔了一下,京中並不缺好看的男子,若論起相貌,她的表哥南安王世子付久珩天下都無人能出其右,可她對他們的容貌向來都是無甚感覺的,這是第一次,她如此目不轉睛的看著一個男子。

  他像是正午火熱的高陽,又像是夜裡閃耀的星辰,帶著撲面而來的青春的氣息,令她移不開眼。

  她悄悄拉了下身邊的婢女,問道此人是誰。

  肖大公子肖宛旭。

  她愣了下,肖大公子?她印象里那個一團黑得看不清面目的少年,原來竟是這般好看的一個人。

  後來,因著肖家人時常入宮,她與他漸漸的熟悉了起來。

  肖宛荷總是半開玩笑半是吃醋的說,兄長對她這個親妹妹,都及不上他對公主的一半好。

  每當她聽到這段話,總是忍不住亂了心跳,低著頭不敢看向那個有著陽光氣息的男子。

  她忍不住心生妄念,期盼著這樣的日子能夠一直持續下去。

  然而現實總歸還是要來,十四歲的那一年,她聽聞肖太尉已然有意給肖宛旭說親了。

  肖宛荷說,且不論家世,便是依著哥哥的風采,京中女兒家思慕他的人便不少。

  雪凝忽的意識到,明年,她就及笄了。

  付太后的打算,雖未對她言明,可是知母莫若女。

  就在這時候,南安王付霆帶著獨子付久珩進了京,看著優秀俊美的表哥,她面上掛著端莊溫和的笑,內心想著的,卻是另一張陽光清爽的笑臉。

  可她怎會不知,付太后和南安王此番,是商議為一雙兒女結親的。

  她接連多日的不快,終是被肖宛旭看了出來。

  他帶著她去騎馬,教她打馬球,又送了她一隻小兔子,使盡了渾身解數,只為她能開心一些。

  看著手心中溫暖柔軟的一團,她的心也跟著化了,終於展露了笑顏。

  從前,兔子這一類毛絨可愛的小動物,從來都是寶鳶才會養的。

  並不是雪凝不喜歡,而是付太后覺得養這般弱小可欺的生物,只會使雪凝的意志軟弱,成大事者不該沉迷於「憐愛」這樣的情緒中。

  她也從沒和別人提過,自己其實很喜歡這樣毛絨絨的一小團。

  更從不敢說,她其實很羨慕寶鳶。

  很可笑,滿朝皆知雪凝公主品貌才情出眾,卻不知,她竟羨慕同在宮中,琴棋書畫不如她,文韜武略不如她,只知整天玩樂的寶鳶公主。

  她羨慕她,羨慕她可以沒有負擔的活著。她不用成為誰的驕傲,也不用背負誰的執念,她只需要做她自己。

  到了雪凝的生辰,付久珩並沒有因為她即將過生辰而多留上半月,人已然回了青州,只是和往年一樣,著人送了些名貴的珠寶作為生辰禮,給她送了過來。

  不過她也不在乎。她與他之間從來都是如此,雖是互相敬重,卻也只有敬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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