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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 又吐出一口血來,高台上頓時陷入混亂之中。

  沈之言頷首, 隨即沒有半分猶豫的沖向姜術。

  姜術回身一擋, 兩人的劍碰發出一聲刺耳的碰撞聲, 姜術咬著牙笑:「沈大人一腔孤勇又有何意義,本宮三萬京軍已包圍了皇城,你以為就憑你這三千兵甲, 真的能阻止本宮麼?」

  更何況,他還有洛州的援軍未到,就憑姓沈的這三千兵馬,簡直是螳臂當車, 可笑至極!

  「是麼?」

  沈之言笑了一笑,一劍將他劈退三步:「殿下方才已經放出信號了吧,那您不妨想想, 為何直至現在,還沒有任何援軍抵達東宮呢?」

  姜術臉色一變,險險躲過刀尖,扶著柱子喘著粗氣。

  沈之言變換一個劍勢:「殿下不妨再猜猜,北境軍中,為何臣敢只帶三千兵馬出現在東宮之中?」

  姜術臉色一白,隨即咬牙暗恨。

  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低估了肅衣侯的狠厲。

  他以為掌控了柳寒瑤,便能同肅衣侯連為一體,可他竟寧願犧牲自己的女兒,也要站在他的對立面!

  而北境軍高級將領沒有一個出現在東宮的原因,恐怕是因為———

  東宮外圍的京軍被控制住了!

  不行!

  為今之計,恐怕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洛州援軍上。

  姜術思及此,隨即抬起頭勾起一抹笑容:「沈大人的父親,是前任檢察院左都御史吧?」

  沈之言瞳孔一縮。

  姜術道:「沈大人想不想知道,楊御史當年是怎麼被人迫害,以至後來竟鬱鬱而終的呢?」

  他察覺到對面的青年眼中划過一抹動搖,不免在心中一喜。

  就是這樣,只要能拖延到援軍到達,他就不會輸。

  然而,下一瞬,他手臂卻忽然一痛。

  他不可置信的抬起頭,方才沈之言是想直接殺了他麼?

  不可能,他難道不想弄清楚他父親當年的真相麼?

  沈之言何嘗不想?

  然而,在這裡哪怕多浪費一刻,他們便會多一分失敗,姜妙也會多流逝一分生機。

  哪怕面前的人可能是唯一知道當年冤案的人,哪怕,自己可能會錯失這麼多年來追查的機會。

  他的心裡不是沒有過掙扎。

  可是,這些都不該用姜妙的命去賭啊!

  沈之言閉了閉眼,隨即猛地睜開。

  對不起,父親。

  姜術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灰敗。

  ......

  東宮的這一場屠殺,終是在黃昏時落下了帷幕。

  太子姜術發動逼宮,於東宮喜宴上手刃君父,幸北境軍左參議沈之言及時率兵趕到,將太子一黨一網打盡。

  謝舟帶領援軍趕到時,沈之言已是強弩之末。

  他頭髮披散,一身袍子早已經被血浸透,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敵軍的血。

  謝舟嚇了一跳:「子服,你沒事吧?」

  青年聽見他的聲音,似乎動了動。

  「東西呢?」

  「東西...哦哦,在這兒呢!」

  謝舟忙將手中的包裹打開,露出裡面的金色天子印鑑。

  「子服,你傷的很重,還是先下去包紮一下吧。」

  謝舟有些不忍,沈之言咳嗽幾聲,沙啞著聲音道:「沒時間了。」

  他將包裹拿過來,一手將肩頭上的箭矢拔掉,隨即悶哼一聲,掙扎著翻身上馬。

  「子———」

  謝舟見組織不了,只好慌忙跟上。

  天子傷重,最終龍馭賓天,而皇后昏迷不醒,此刻的宮中亂成一團。

  沈之言縱馬疾馳,穿過宮門。

  皇城早已被北境軍接管,是以他一路暢通無阻。

  他掐著手心,一路來到金鑾殿。

  血隨著他的走動一滴一滴地落在地磚上。

  他撐著牆壁進了金鑾殿,腳下卻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沈之言撐地喘了一口氣,隨即咬牙上前跪在龍椅一側,伸手在龍椅背後摸索著。

  忽然間,他的指尖觸碰到一個明顯的凹槽,沈之言眼中划過一抹光亮。

  印鑑嵌入凹槽,龍椅後的牆壁發出咔的一聲巨響。

  一道暗門緩緩打開。

  沈之言抹了一把唇邊的血跡,壓抑著胸口翻騰的血氣,跌跌撞撞地走入暗道中。

  暗道不長,兩側還點著昏黃的長明燈,行了數十步後,一個玉壁做成的台子出現在他面前。

  台子上放著一個玉色的盒子,沈之言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

  一朵晶瑩剔透的花靜靜躺在盒底。

  挽顏。

  沈之言的眼眶突然有些濕潤。

  他將盒子抱入懷中,撐著牆壁離開了暗室,金鑾殿前的陽光刺得他眼前一昏,他閉了閉眼壓下不適,勉強下了台階,忍痛翻身上了馬。

  十弦匆匆趕來,見狀忙道:「主子,屬下替您送去靖州吧。」

  沈之言充耳未聞,疾馳而去。

  怎麼能放心讓其他人送去?

  他渾身是傷,一手卻緊緊護住懷裡的東西。

  懷裡的是她的命,也是他的命。

  ......

  大雨傾盆,屋外的天越發的漆黑。

  深夜,鄭叟心底逐漸下沉。

  他回頭看了一眼榻上緊閉著眼睛的少女,最終嘆了口氣。

  當真是命數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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