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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如今情形怎麼樣?」

  「比昨夜稍許好一些,好歹是睡熟過去了,但燒依然退不下來,時有抽搐,唉……」

  太后見到來一個人,先像抓著救兵一樣,傾訴一通,長吁短嘆了半天,才陡然想明白,眼前站著的,是她往日最不省心的女兒,平日裡對誰都是冷言冷語,連諷帶譏,此刻竟然端正著神情在問她,小皇子的情形如何。

  她擦了擦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花眼,頓時又要老淚縱橫。

  莫非是蒼天有眼,她這女兒時至今日,竟然懂事轉了性子不成?

  秦舒窈見她這副模樣,心裡卻也怕,唯恐她過於激動,反而有個好歹,面子上卻不好過分和氣,以免與往日性情出入太大。

  因此只能繃著臉,吩咐宮女:「還不快扶太后坐下。」

  宮女都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聽她開口,才怯怯地反應過來,連忙答應著扶太后重新落座。

  她眼睛向外掃視一眼,問:「皇上呢?」

  「回長公主的話,皇上在寢殿陪著皇后娘娘呢,從昨夜一直到現在。」太后身邊的貼身宮女道,「太后娘娘也陪了許久,身子實在吃不消,這才在暖閣暫歇一會兒。」

  秦舒窈沉下心,思量了片刻。

  她如今能做什麼?

  要是向皇上承認,小皇子突然急病,可能與她的巫蠱之術有關,似乎既不令人信服,也不合時宜,最關鍵的是,沒有任何實際幫助。

  當務之急,還是要設法找到巫女瑤光,破解巫蠱,那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不然的話,一切都是空談。

  但是,人海茫茫,又不知要找到哪年哪月去。

  她正在煩心,忽聽暖閣門口傳來一個疲憊的聲音:「舒窈來了?」

  一抬頭,就見皇上走進來,雙眼通紅,滿布血絲,下巴上胡茬隱隱泛青,好像一夜之間憔悴了許多。

  秦舒窈淡淡應了一聲:「嗯,我聽聞小皇子病了,特意進宮來看看。」

  皇上坐到椅子上,仰頭長嘆一口氣:「難為你有心了。太醫說,嬰兒發熱驚厥,也是常有之症,如今整個太醫院都在這裡,眼見得情況轉好了,大約無虞。」

  秦舒窈默默看著他的臉色,沒有作聲。

  從他的神情也看得出來,這番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無非是自欺欺人罷了,也不知道是能安慰誰。

  出生不過幾天的新生兒,遇到這般病症,顯然是極為兇險。

  「對了,朕聽說昨日,太醫院的院正讓你給請去府里了,說是駙馬仿佛有些微恙?」皇上揚起臉來,勉強笑了笑,「你看朕這個做皇兄的,照顧不周,也沒來得及遣人來問一聲,實在是對不住。」

  秦舒窈心說,這位皇上也委實不容易,自己兒子情況險惡至此,還要強撐著來關心她,也是做得無可挑剔了。

  但是她這個出言不善的性格,還是不能改的。

  「皇兄不必客氣,他沒什麼事。」她沉著臉道,「不過是偶感風寒,我一時憐憫,派人進宮來請了御醫罷了。人吃五穀雜糧,生病算得了什麼。」

  皇上默默看了她一眼。

  他可是聽聞,昨日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丫頭,坐著她長公主的車駕,火急火燎跑進太醫院,把院正給拉走了。那情形,他從小與她一處長大的,都從未見過。

  他這個妹妹,雖然面子上仿佛毫不在乎似的,但心裡對她的駙馬不可謂不關懷。

  他揉了揉發沉的額角,忽然有些感慨。也許人終究是會長大的,就好像她此刻竟也能站在面前,冷冷靜靜地說了半天的話,一句也沒有相爭。

  要是父皇還在世,能見到她這副模樣就好了。

  一旁有宮女捧上熱水和手帕來,輕聲道:「皇上,熬了一夜了,奴婢伺候您用熱水擦把臉吧。」

  「不用了。」皇上道。

  他自己接過來,將帕子打濕又絞乾,重重蓋在臉上,將這個姿態保持了片刻,秦舒窈看見,他仿佛在手帕底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帕子被微微揚起,又落下,好像他只有在這一方手帕的掩蓋之下,才能露出幾分疲態一樣。

  卻就在這時候,外面忽然進來一個小太監,低頭哈腰道:「啟稟陛下,兵部尚書劉大人來了。」

  「他?」皇上吐出一個字,從臉上將手帕揭下來,眉宇緊皺,「他來做什麼?」

  「說是有要務稟報。」

  秦舒窈心裡猜到,這是皇上因為小皇子急病,守在椒房殿,取消了早朝,這兵部尚書大約是真有要事,只能一路追到宮裡來了。

  「什麼要緊事,回去寫摺子送上來。」皇上用手搓了搓臉,「朕這邊著急,沒空見他。」

  「可,可是……」小太監一臉苦黃連相,「劉大人說,他今日必須向您當面稟報,不然就不走了。」

  皇上又嘆了一口氣,將手帕重重丟回水盆里。

  「知道了,讓他在上書房稍等片刻,朕一會兒過去。」

  按照規矩,臣子進宮面聖,也不會來帝後寢宮,多是在上書房等著接見。

  然而,這小太監的臉色卻更為難了,「啟稟陛下,可是這劉大人,他此刻就站在椒房殿外頭呢。」

  皇上聞言,眉宇不由得一凜,秦舒窈與太后對視一眼,臉上也都寫著驚愕。

  都做到兵部尚書了,不會是不懂規矩的人,究竟出了什麼事,值得他在這節骨眼上,十萬火急地跑到椒房殿門口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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