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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他剛開了口,就意識到了,只是箭在弦上,已經收不回來,只能硬著頭皮把後三個字也說完。

  而秦舒窈這匹狼正愁沒有機會,在心裡嘚瑟地一挑眉,心說這可怪不得她。

  「孤剛才是怎麼說的?」她不咸不淡道。

  眼前的人面色略微不安,嘴唇動了動,還沒來得及開口,已經被她下一句話堵了回去。

  「知道該怎麼辦了沒?」

  顧千山沒有說話,大約也是知道自己不必說了,不出意外的,感受著那抹已經日益熟悉的氣息靠近。

  秦舒窈方才扶著他躺回去,手卻還未從他身後抽離,就著這個姿勢,很習慣地俯下身去,貼近他的雙唇。

  面前的人睫毛微微動了動,在她即將貼上的瞬間,忽地將臉偏開了幾分,聲音低啞吐出一個字:「髒。」

  秦舒窈怔了怔,顧千山扭頭避過她,連呼吸都像是努力屏住了。

  他先前吐過血,自然是髒的。

  四周沉默了片刻,然後他聽見,面前有人輕輕嘆了一口氣,一隻手撫上他的臉,卻不像往常故作粗暴地來扳他的下巴,這一回連動作都輕柔了許多。

  秦舒窈慢慢轉過他的臉來,毫不猶豫地吻下去。

  認真而細膩地吻過他的每一寸唇齒,及時制止了他想要躲閃的念頭,將他口中殘餘的一絲血腥氣捲去。

  一點也不髒,秦舒窈在心裡默默道,難道不知道美男吐血也是香的這個道理?

  但這麼變態的話,她好歹是沒有說出口。

  只是在緩緩從他唇間退開後,用一種變態程度稍輕一點的語調,微笑著道:「這回倒挺自覺的,受罰都不用孤說了。」

  順便,手指還輕輕地從他下巴上滑過,十足的不正經。

  然後就看見,這方才還滿臉寫著不好意思的人,唇邊浮起了一縷無奈的笑意。

  「長公主……」他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停頓了一會兒,才帶著笑輕咳了兩聲,「我如今病成這樣,也不能免罰的嗎?」

  「……」

  秦舒窈陡然間氣血上涌。

  他是在故意挑逗她嗎?他竟然已經學會拿話戳她了?

  但是與此同時,偏偏心不爭氣地軟了一下,忽然有想抱一抱他的衝動。

  「幹什麼?」她努力克制著聲音里不流露出來,裝著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孤說過,以後不許謝來謝去的,既然說錯了話,規矩就不能免。何況……」

  她眨了眨眼,「昨晚好像還欠著一筆帳。」

  雖然她醉得一塌糊塗,但依稀仿佛,失去意識前想做的最後一件事,是想親他。

  顧千山笑意里的無奈就又多了幾分。

  「長公主還記得,自己昨夜說了什麼嗎?」他忽然問。

  秦舒窈睜大眼睛,陡然心虛。

  這話問得,怎麼像是她酒後不慎,許下了什麼諾言,此刻被人登上門來要帳了一樣?

  她腦海中飛快思索,這種時候,酒後亂性,還能承諾些什麼?無非一是給名分,二是給財產。好在顧千山如今已然是她的駙馬,她也沒有打算丟了,至於錢財,好像就算把整座公主府給他,也沒有什麼問題,終究是進一家門。

  於是她心中略微安定,清了清嗓子:「孤昨夜喝多了,屬實記不得。但要是孤答應了什麼,那也作數。」

  卻不料,眼前的人只是輕輕笑了一笑:「既然記不得,那就算了。」

  這一下倒是弄得秦舒窈有些不好意思。

  人說話是要言而有信的,哪怕是酒後失言,自己都不記得了,那也還是要當真的。

  她不自覺地挺了挺背脊,「你可以提醒孤。」

  「原本也沒有什麼大事。」顧千山卻平靜得很,「只是長公主醉酒之後……」

  他說了一半,卻沒了下文,秦舒窈這人最怕吊胃口,只能問:「孤怎麼了?」

  眼前人忽地笑了一聲,「有些可愛。」

  「……」

  無法無天了,一定是她近來對他太好了。

  秦舒窈像一隻炸了毛的貓,渾身不是滋味,腦袋都氣得冒煙,心說要不是他此刻病著,真想把他拖起來打一頓。

  但是與此同時,內心深處卻又心虛得很。

  她昨夜飲酒無度,只知道自己仿佛是說了許多閒話,但內容一概忘記了,唯獨一件事如今想來,不但記得清楚,且渾身發冷,就是她趴在顧千山的胸膛上,握著那隻巫蠱布偶,說想要回家。

  情真意切,誠心發願。

  顧千山是因為這樣,才會突然病成眼前這般的。

  她心裡無比清楚這一點。

  只是,顧千山他,應該是不知道的吧。假如他知道的話,就算修道之人心善超脫,能夠不恨她,也必定躲她八丈遠,如何還能像眼前這樣,與她有說有笑,任由她吃豆腐。

  她想起桃夭說,昨夜她醉得不省人事,還是顧千山抱她回房的,忍不住就更愧疚。

  他如今的模樣,別說抱她了,恐怕就連起身走動也難,全都是她一手導致的。

  其實他,雖然她不願意這樣承認,但不論他心裡對她究竟有幾分喜歡,是真的有情分,抑或只是性子好,能處處讓著她胡來,他都待她挺好的。

  她不能真的害死他。

  此時,卻聽外面忙忙亂亂一陣腳步聲,桃夭的聲音上氣不接下氣,從門外傳來:「長公主,御醫來了,您看要不要立刻傳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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