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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欒聞言,冷著眉眼,右手幾乎要將紙團揉碎。

  他留下的本意是想問她白宣的來歷,就好像暗街回程路上,信口問的那句喜歡,不管如何忽略,縈繞心上的期待再淺淡,也始終存在。

  他想聽到的,是她服軟,而不是對他畫下更深的楚河漢界。

  兩人之間沉默片刻,蘇明嫵有意趕人,「王爺,您找臣妾還有事嗎?」

  符欒回過神,從椅子上傾身,單眸微眯,「王妃,你確定要用這種語氣,站在門口的位置,來問本王問題?」

  「是。」

  「聽話,離我近點。」

  「這裡很好,還請王爺明示。」

  蘇明嫵不是故作身價,而是這五六日,當靜下心來回頭捋清心情,她發現,在這場爭吵中,她竟是差點要丟失驕傲。

  她對符欒,本沒有到非他不可的情愫。

  既然他從沒有信她,那她也不必再拖泥帶水,索性先劃開距離,免得每次都只能看到他甩袖離去的場面。

  用王妃該用的語氣,站該站的位置,這樣不是很好麼。

  符欒難道還不夠滿意嗎?

  蘇明嫵自己自然感受不到,她根本就還是在賭氣,只不過從最初的撒嬌委屈,化成了強裝出來的冷漠。

  符欒從女子剛進門時有的微末怡悅,到聽她說完這句話後,終於比前幾日還要徹底地,沉入谷底。

  他冷著眸色,將宣紙扔在桌上,儼然是給最後機會,「為何,要寫本王的名字。」

  寫符欒的名字?

  原本竭力維持淡漠的蘇明嫵,來不及掩飾突生的驚訝,慌忙間抬頭循聲看了過去。

  長桌上,輕薄的紙張被人揉挼無數次,出現了殘舊的細紋裂痕,不堪一擊。

  蘇明嫵似是想到了什麼,凍住的身子忽地往前急促走近,她拿起展開紙團,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字跡。

  符欒視線落在她略顫的指尖,笑容嘲諷,「原來,的確是王妃的。」

  「那麼厭惡本王還要寫,王妃何必與自己作對。」

  蘇明嫵不知如何解釋,這是她在京華宅子裡剛被罰抄書那幾天,心裡無端煩悶才亂畫的,居然被符欒看到了。

  她現在才明白,原來那時候的煩悶,便是心動的初始。

  但此事沒必要讓符欒知道,他看不上,也不需要這種虛無縹緲的掛礙。

  蘇明嫵深吸了口氣,溫聲開口,「王爺,沒想到臣妾練字,能不小心輾轉到您手上,獻醜了。」

  符欒一字一頓,「練、字?」

  「是,那日看得王爺衣裳上名字的古籍字體,覺得新奇,字體規矩方正,便起了心思想練練。」蘇明嫵說得很順暢,「是幼時,父親教出的好習慣。」

  好一句好習慣。

  「蘇明嫵,你確定,只是為了練筆。」

  符欒很少問人第二遍話,他仍在給她機會,如果她承認牽絆,或許,他甚至可以容忍先前陌生的情緒繼續蔓延生長。

  蘇明嫵卻淡淡地應,「嗯。」

  ...呵,很好。

  符欒慢慢地向後靠坐在寶座,修長的雙手交叉攏於腰腹,低垂著眼瞼看向面前安靜恬淡的美貌女子。

  她是那麼柔軟脆弱,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間,卻還是心有旁屬,始終不肯著落在他掌心...

  良久後,符欒垂眸,唇畔溢出了聲輕笑。

  他抬手,將身側的宣紙攬進手心,施力幾乎是在瞬間,宣紙破碎成了白色齏粉,隨著傾倒的手勢,盡數緩緩落在磚板地上。

  「蘇明嫵,從此以後,好好做你的王府正妃罷。」

  隨著話音落下,男人便不再分眼神看她,起身乾脆地往門外走。

  二人距離越來越近,今日他身上的迦南極淡,若有似無的很是好聞。

  蘇明嫵不曉得出於何種心思,在符欒擦肩而過的關口,沒忍住,驀然伸手拉住了他。

  「王爺,臣妾,臣妾還有個疑問。」

  符欒已恢復了他最尋常的表情,側過眸,笑意卻不達眼底,「王妃請說。」

  「臣妾想問,王爺不信我,又為何不殺我?」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符欒都是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的性子,那樣的人,對她諸多試探,定然動過殺心,可為何最後都沒動手呢。

  畢竟,他有無數種辦法,殺了她不落口實。

  「你想聽實話?」

  「嗯。」

  符欒轉過身,看向蘇明嫵,「很簡單,本王對你心軟。」

  就像是往湖中丟了顆小石子,落入水靜流深的湖面,悄無聲息的,卻能驚起圈圈漣漪。

  蘇明嫵頭腦倏忽空白,扯住他的衣角忘了放,不知道是說給自己還是別人聽,「心軟...誰都,都是會有的罷。」

  就算符欒強硬如斯,也會有令他心軟的人,比如,比如他的寵妾,他的愛將,他的...

  「可惜本王沒有過,你是第一個。」

  符欒臉上笑意未變,慢條斯理地將她的皙白手指從衣袍根根扳開,薄唇輕聲,「也是最後一次。」

  不是最後一個,而是最後一次。

  蘇明嫵的耳邊如微風吹過,心頭卻是萬千螞蟻噬咬,酥麻的滋味酸脹煎熬...

  她分明是想好了,以後的每次見面,都要擺出大方得體的姿態,不再讓他挑出錯漏。

  可為什麼,現在宛若是她動手將自己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來回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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