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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為民看著她頂著腦袋上的傷淚意盈盈地說著這些話,心裡詫異又心酸。

  他一直沉浸在自己情感上的不如意中,卻不知道,這個世上也有人在為他而傷心。

  「周大人,我知道我年紀也大了,比不得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從未肖想過再嫁你,可我們能不能做朋友?」

  周為民始終沒說話,明玉公主終於難過地哭了出來:「你不願意就算了!我不會強求你的,雖然我素日裡跋扈了些,可我對你,從未捨得勉強過,否則當初怎會任由你娶旁人?你走吧,我大不了,我就當姑子去!」

  眼前一身正氣的尚書大人忽然跪了下來。

  他坦誠地看著她:「微臣感激公主憐愛,微臣此生,沒想過會有人這樣對待微臣,若是公主不嫌棄,微臣願意為公主鞍前馬後,不再叫公主傷心。微臣知道那種傷心的滋味。」

  那種滋味,太不好受了。

  所以,他要放棄了,放棄那些得不到的人和事。

  一切如陸靖言所說,他們是不同的人。

  周為民與明玉公主的親事舉辦的熱熱鬧鬧,皇上極其高興,大赦四方。

  陸靖言夫婦以宣平侯府的名義送去了一份極其貴重的賀禮,而洞房那日,明玉公主含著羞澀道:「我知道你心中或許還有旁人,但能與你結為夫妻,我便很慶幸了。為民,我是真的喜歡你。」

  而周為民卻牽住她的手,無比愛重:「我只喜歡你,心裡只有你。」

  這讓明玉公主滿意極了,日日臉上都帶著笑意。

  而這一年的年底,雪音的第二個孩子出生了。

  相比於第一個孩子,這第二個還是出生地就快了許多,她也少了許多苦楚。

  第二個孩子是個小男娃,陸靖言給他起名為墨,恰好與姐姐陸白相稱。

  陸墨與他爹陸靖言長得極為相像,簡直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

  陸墨才三歲,就被祖父教了帶兵之術,日日在院中操練,十歲那年,邊疆被侵犯,皇上迫不得已派陸靖言前去抗賊。

  這讓宣平侯府大亂,雪音心中擔憂至極,陸靖言的身子現在雖然與常人無異,可她知道,每隔上一段時日,他總是會痛風發作。

  他的底子終究無法恢復成從前的樣子,但此時此刻,的確沒有人能夠代替他。

  宣平侯喝道:「我去同皇上說,讓我去!」

  侯夫人垂淚:「可你這咳疾已經半年了,遲遲不好,你怎麼去呢?」

  宣平侯征戰一輩子,身上的毛病不少,如今年紀也大了,的確是沒辦法去打仗了。

  可再看看兒子媳婦孫子孫女,侯夫人不由得悲嘆:「難道就非要打仗嗎?當初我帶著孩子如何等你歸家的情景如今還在我腦子裡!我怕極了那樣的事情,難道如今雪音和兩個孩子也要走我的老路嗎?」

  她不希望孫子孫女,再過上兒子當年的日子!

  陸靖言也捨不得妻子孩子,但如今唯有他能迎戰,他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墨兒和白兒紛紛說道:「爹,您不能走啊!」

  戰場多危險,他們擔心父親的身子遭不住。

  花廳之中有人哭泣有人悲嘆,雪音卻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我同你一起去,孩子們留在家裡跟他們祖母祖父在一起,好不好?」

  她說話時眼中帶笑,不是簡單的一句試探,而是已經下了決定。

  陸靖言幾乎是立即否認:「不成!戰場離家幾千里地,你如何受得了?再說,戰火紛飛之時,我如何保護你!」

  雪音拉住他的手:「可也總比你一個人面對要好啊!士兵們需要吃飯,需要治傷,這些我都會的,我過去不是添亂,是要同你站在一起抵抗外敵的。我不會跟你分開的,你要去哪裡,我們便去哪裡。如今朝廷需要你,那便是需要我。」

  侯夫人一愣,她眼眶中淚意重重。

  曾經她也想過帶孩子去找宣平侯,可一想到那麼遠的路終究是怯懦了。

  如今兒媳婦卻是毫不猶豫地要隨軍!

  相比之下她竟然都有些愧疚。

  陸靖言咬牙:「我一人前去,爭取儘早回來。」

  雪音也堅持:「我也要去,否則你便去不了!」

  而墨兒也白兒也紛紛站出來:「爹,娘,我也要去!我會用刀槍,我也會做飯,會學著治傷!」

  雪音不怎麼管束他們,兩個孩子學了不少感興趣的事情,當真是會的不少。

  陸靖言沒想到會這樣,一番僵持之下,最終答應了下來。

  宣平侯身子不好,咳得厲害,侯夫人也沒辦法,只能要陸靖言多寫書信回來,務必保證妻兒康健。

  帶兵打仗當真不是說著玩兒的,一路上不知道吃多少苦,馬車顛簸得厲害,可雪音與一對兒女不曾喊過累。

  出發第二十日,因為往北走了很遠,天氣驟然變冷,陸靖言的痛風又發作了。

  他坐在馬車裡,疼得神智都快不清晰了,近幾年都很少有這麼疼的時候了。

  雪音握住他的手,一遍遍地給他塗藥,輕聲地安慰他:「你放心,會越來越好的,我聽聞邊疆也有不少奇藥,到時候我會去問問當地牧民,說不準能徹底治好你的傷。」

  陸靖言一把把她摟在懷裡,聲音低沉:「若不是你,我怎不知道自己怎麼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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