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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老太太笑得爽朗:「好,好,乖囡囡,外祖母記住啦!」
一屋子人相談甚歡,梅家人口眾多,年輕女孩兒也多,顏容一來便與那些表姐妹們湊在一起說不完的話兒,沒多時便有表姐主動來邀請雪音一道談笑。
梅家之人都熱情好客,幾位表姐妹拿出來自己親手繡的帕子,做的口脂等物分享出來。
「我雖粗手笨腳,但這口脂顏色還算不錯,姐妹們可莫要嫌棄。」梅家大姑娘長著一張團團臉,福相又和氣,首先把最好的那一盒塞給了雪音。
雪音感激至極,她來時也帶了些東西,見幾位姐妹都分享過了,便把自己的香囊解下來。
「雪音沒什麼好東西送大家,只有這個小玩意兒,還望你們莫要嫌棄。」
她把香囊里的一塊香料拿出來掰成一塊一塊,分別放在桌上。
幾人都是一怔,顏容有些好奇:「這是何物?」
梅家大姑娘閉著眼一嗅:「梅花的香味兒!」
很快,大家便都聞出來了,那小小的一塊香料竟然都是撲鼻的梅花香味!
就好似讓人身處在梅林之中一般,怎的這般神奇?這樣逼真的花香味,要何種高超的制香功力才能做到啊!
一群姑娘家說說笑笑,不由得到了吃飯時間,梅老太太心情極好,連著喝了好幾杯酒,大家便掄著敬她,最終還是梅氏說道:「母親年歲已大,還是少飲些酒為好。」
梅家大夫人連說:「婉兒,快去廚房瞧瞧醒酒湯好了麼?」
梅家大姑娘名喚梅清婉,聽到這話立即應了下來,走時卻拉著雪音的胳膊說道:「表妹,你可否陪我一起?路上咱倆說說話。」
雪音沒想太多,點頭說道:「好。」
兩人帶著丫鬟往外走,等走到廚房時裡頭的僕婦卻道:「大姑娘,醒酒湯還要一會,您可否等等?」
梅清婉道:「好,那我等一會再來。」
她拉著雪音笑道:「那咱們在這梅林處賞一會梅花,方才你說的制香方法實在是有趣,我還想多討教一番呢。」
梅家上下都喜愛梅樹,因此四處種的都是梅花,白梅粉梅紅梅,馨香撲鼻。
雪音瞧著令人眼花繚亂的梅花朵兒,忽然就想到了陸靖言。
有一次他深夜伏在她頸間閉著眼深深嗅了一口,低低地問:「這梅花味道,好香……」
那一日是她去摘梅花做糕點,因此沾染了些梅花香氣,但此後便以為陸靖言喜歡梅花,費盡心思做出來香氣逼真的梅花香香料。
只可惜,往事不再,她不再是那個滿心滿意只為討好他的女人了。
梅清婉笑著摘下一支白梅說道:「表妹,你更喜歡白梅還是紅梅?」
雪音輕輕說道:「我喜歡松柏,無色無香,無情無欲,無病無痛。」
梅清婉一怔,卻笑起來:「妙,松柏的確如此。」
兩人正說著,忽然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男聲:「松柏無情,卻與雪相依,又何道是無情?是只對雪有情而已。」
雪音渾身僵住,梅清婉轉頭看去,有些意外:「陸世子怎的在此?」
陸靖言立在梅林旁邊,他長身玉立,身上繫著一件墨藍色大氅,眉濃似墨,眸子炯炯有神,一身清貴之氣,冰涼而淡漠。
雪音一把抓住梅清婉:「表姐……」
梅清婉與她對望一眼,忽然有些為難地淺笑:「表妹,世子說只是與你說上幾句話,你莫要怕,我一盞茶後來找你。」
她說完掙開雪音就走,雪音又氣又急,立即要追上去,卻被陸靖言直接擋住了去路。
梅林之中安靜至極,只有淺淺的風吹來,梅花花瓣細細碎碎地飄落,仿若夢中。
陸靖言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她近來在尚書府日子想來不錯,滋養得臉蛋白裡透紅,越發精緻動人了。
這些日子來的思念,叫他寢食難安,如今總算見著了,胸腔之中是密密匝匝的歡喜。
他從未如此切切實實的想念一個人,再見到她,狂喜,卻又要強行摁著那些情緒,唇角都忍不住翹起來了。
可雪音越想越氣,她知道自己跑不掉,只能強打精神與他對視。
「你那信……是故意引我來梅家拜年,原來,陸世子還是這般喜歡耍著人玩兒。」
她眸子裡的笑都帶著些諷刺,可陸靖言卻只覺得見到她很好,很開心。
「音兒,我並非是要耍你,我是想見你,你可算過我們有多久沒見過了?那次你在驛站踢我命根子一下,差點害的我……算了,不提也罷,後來我與那些山賊決一死戰,以十敵百,那時候我在想,你會不會擔心我?」
他看著雪音,而雪音絲毫未曾動容,陸靖言心中有些涼了。
男人的聲音越來越低:「我知道你已對我沒有從前那般在意,但我沒有想到,你不只是不在意,你甚至討厭我,恨我。你是真的恨不得我死。」
雪音點頭,平靜地看著他:「是,所以呢?你還要這般糾纏著我做什麼?你我早已不是一路人,何必這樣?」
她偏過頭,去看身旁那一樹梅花,聲音又冷又絕情:「你再逼我,大不了我與你同歸於盡。」
風不大,吹得人越來越冷。
雪音遲遲沒有聽到陸靖言的聲音,轉頭一看,卻瞧見男人正單膝跪在梅樹下,抬眸拱手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