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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記得,所以想起來心口就在痛,偶爾痛得呼吸不過來,只想忘掉。
只想遠遠地逃離。
雪音心裡很涼,卻溫柔地沖他一笑:「若真的如世子所言,往後你我二人便還是夫妻。」
陸靖言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喜,他伸出來胳膊把她擁到懷裡:「雪音,你這樣乖一點我最喜歡。」
雪音靠在他胸膛之上,從前除了房事之時,他們從未這樣擁抱過,此時這樣抱著也只讓她覺得陌生至極。
明明知道都是假的罷了。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溫柔而又動聽:「世子走了這樣長的路,又穿得單薄,腿傷可還疼了?一路上我都在心疼,世子眼底都是烏青,怕是也沒睡好。」
陸靖言吻吻她的發頂:「你說呢?這些日子你到處亂跑,我怎麼都尋不到你,哪裡能夠安好。今日聽說你在京兆伊,我起身便去了,顧不得穿厚衣服,腿已經疼了半日。」
男人語氣溫軟,是難得的好態度,似乎還帶著委屈,與從前的他真是大相逕庭。
雪音卻越來越覺得諷刺。
他是哪裡學來的這些溫柔樣子?是從通房那裡學來的?還是說,從前就是這樣溫柔地對待林若幽的?
她鬆開他:「世子,我幫你捏捏腿好不好?」
陸靖言從前腿一疼便是她伺候,給他用溫熱的沙袋一點一點地揉捏,旁邊再點上一盞香,他每次都會舒服地睡著,再醒來時,她都會依舊守在他身邊,沖他溫柔一笑,問他有沒有舒服一點,再捧上一杯沁香的茶水。
自打和離之後,他才知道從前她對自己究竟有多好,如今腿越是疼,他就越是懷念那些好。
「好。」陸靖言答應下來。
雪音像從前一樣,服侍他躺下來,在旁邊點了香,聲音柔婉,一舉一動都溫柔至極。
陸靖言始終看著她,握著她的手,本身想喊她音兒,卻又覺得喊不出口,最終只是說:「雪音,我會好好待你的。」
雪音的手在他腿上揉捏,語氣波瀾不驚:「這些日子我在外頭見了許多新鮮的事兒,有位阿姐年紀輕輕的便死了,她丈夫竟一次都未曾去祭奠過。我常常想,一日夫妻白日恩,何況阿姐生前極其喜愛她丈夫,為何那人就如此絕情呢?」
陸靖言笑笑:「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去祭奠恐怕就是不喜歡她罷了。這世上能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又談何容易?大多人即使是夫妻,也是沒有感情的。」
他也是這般曲折之後才發現自己對雪音的在意之情,說著話,拉起來她的手放在唇邊,問:「自從年前你病了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親熱過了。」
一連幾個月,他從未碰過旁人,體內的火蓄到盛不下的時候還夢見過雪音,此時被她軟滑的小手在腿上揉來揉去,心中早已蕩漾起來。
他們互相都有情,如此良宵豈容再辜負?
雪音怔怔的,心中一陣苦笑,他自己都這樣認為,不去祭奠,便是不喜歡罷了。
所以,上一世他從未祭奠過自己,就是因為完全不喜歡不在意。
乍然發覺陸靖言眸子裡的火熱,雪音連忙道:「世子如今腿傷發作,我幫你緩解一番疼痛,等到明日晨起……世子不是最喜歡晨起時……」
他從前晚上去她房中弄得她渾身酥軟,第二日晨起往往比頭天晚上還厲害,他更喜歡早上做那種事情,雪音心裡非常清楚。
這讓陸靖言甚是滿意,他親親她的手心:「若是依著我,非得此時才行。可既然你都發話了,本世子便聽你的。明日晨起,把這些日子都補回來。」
他想到她跟旁人說自己至多一盞茶時間,忍不住哼:「讓你瞧瞧,本世子到底是一盞茶還是十盞茶時間。」
雪音臉上有些發紅,低著頭笑道:「嗯嗯,我都聽你的。」
陸靖言打了個呵欠,覺得怪異:「每次同你在一起,都不會再失眠。說來真是怪。」
他似乎有所懷疑,抓住她的手:「莫要再摁了,已經不怎的疼了,來同我一起睡。」
雪音倒是也乖覺,她便跟他一起躺下,陸靖言實在是累,卻緊緊地抓著她的手,雪音在心裡默默地等著。
沒過多久,男人果然閉著眼沉沉地睡著了。
這次的香劑量很大,她抓起來他的手,看著上面的牙印,輕輕地問:「陸靖言,疼嗎?」
沒有人回答,他俊朗的臉龐在燈光的照映下有種分外吸引人的柔和,那五官都如描繪出來的一般,睫毛湊近一看竟然是又黑又長,比女人的還要好看。
雪音一點一點掰開他握著自己的手指,看著他手背上的牙印,聲音里都是涼薄的淺笑:「應該很疼吧,可是,我曾經比你疼上許多倍。」
她有多疼,就有多失望。
雪音忍著淚,從床上爬下去,穿上鞋子走到門口打開門。
張三和李四守在門口,瞧見她立即一驚。
「世子妃,您不能出去,世子吩咐了,您只能在這間屋子裡。」
雪音漂亮的臉上都是清純無害的笑意,她嘆嘆氣:「世子能這般待我,我哪裡捨得走?你們都知道我有多在意他。我只是想親自給他煮點熱粥來,世子現下睡著了。你們若是不放心,就跟著我去廚房。」
張三和李四猶豫一番,最終選擇跟雪音一起去廚房,畢竟世子近來的確茶飯不思,如今好不容易睡著了,若是醒來能吃一頓粥倒是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