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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夫人重新閉上眼:「若是人去了,便去喊二公子著人處置,我老了,看不得這樣的事兒了。」

  「是,夫人。」

  外頭的雪越下越大,翠鶯伸手摸摸齊雪音的臉,就發覺那原本白膩如脂的臉此時宛如冰冷的玉,沒有絲毫溫度。

  翠鶯嚇哭了,伏在床邊無助地喊:「姑娘,我自小就伺候您,原以為能伺候您一輩子,您怎的現在就要走?您要是走了,翠鶯也不獨活!」

  齊雪音閉著眼,那張臉如描繪出來得一般,精緻美貌,她隱約聽到哭聲,思緒卻又仿佛飄了很遠。

  靈魂像是浮起來了,一恍十幾年的記憶在白光中若隱若現。

  苦痛和寒冷之後,她都還在想著,世子曾經受過傷,極其畏寒,絕對要讓他把那最厚的棉衣帶上。

  可下一秒,她覺得自己沉入水中,許多奇怪的信息浮到腦海里。

  那些東西好像在努力告訴她,她這輩子是一本書罷了,女主角是林若幽,而她則是一枚炮灰配角,為了襯托林若幽的美好與幸福而存在。

  齊家放棄了她,選擇了林若幽,至於她一心討好深深愛慕的夫君陸靖言,也滿心滿眼都是林若幽。

  在書里,這一次齊雪音沒能熬過去,她死在清冷的長清園內,而此時的陸靖言正在南方一處驛館內給林若幽燒炭盆生怕凍到了林若幽。

  她死之後,陸靖言一次未曾祭奠過她,卻也終生未娶,當然,陸靖言不娶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更好地追隨保護林若幽。

  甚至有人說過,陸靖言有一次酒後眼睛發紅地說,他後悔娶了齊雪音。

  擱置在床畔那隻柔白纖細的手驀地抓緊了床單,齊雪音渾身發冷,猛地起身吐了一口鮮血,眼睛無神地盯著床邊的炭盆,唇邊鮮紅的血與那蒼白的膚色形成了慘烈的對比。

  翠鶯嚇了一跳,帶著淚扶上去:「姑娘,姑娘你怎麼了?我再去煎藥,我去煎藥給您吃!」

  齊雪音抓住她的手,氣若遊絲地說:「翠鶯,別走。」

  這世上,唯有翠鶯還對她是真心的吧,她淚眼盈盈,脆弱不堪的看著翠鶯:「陪陪我……」

  翠鶯哭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最終,按照雪音的吩咐爬到床上抱著她。

  雪音靠在她的肩上,淚一滴滴濡濕翠鶯的衣裳,她聲音斷斷續續:「若我死了,你定要好好活下去,將來嫁人,也要嫁一個滿心都是你的人,切勿為了莫須有的歡喜送上一輩子。」

  不要像她似的那般傻,心心念念喜歡的,都是最終會放棄自己的人。

  若她有機會再活下去,她要跟齊家徹底劃清界限,把一切還給林若幽,更要自請和離,與那位冷漠無心的陸大人,死生不復相見!

  翠鶯哭慘了:「姑娘,我不,我不要獨活,您去哪我就去哪!您忘了嗎?我是您七歲的時候撿回來的,那時候我才五歲,你答應我了,說一輩子不會拋棄我的!」

  第2章 天下男人,哪個會不納妾呢……

  齊雪音說了那幾句話,便又昏倒在翠鶯肩上,淚痕猶未消,一雙手瘦骨伶仃,白得嚇人,就那麼無力地垂著。

  翠鶯擦擦淚,把雪音扶到自己懷裡,就跟抱孩子似的,捂著她。

  眼淚偏生越擦越多,她想起來五歲那年的事情。

  也是這樣的大雪天,也是十二月,父母都被凍死了,她腳上的鞋破得蓋不住腳指頭,被凍得紅腫潰爛的腳指頭赤/裸/裸露在外頭,她頭髮凌亂渾身發抖在雪地里一邊走一邊哭。

  她不慎倒在了有錢人家的馬車跟前,雪地里掙扎著想要爬起來,聽到車裡兩人的說話聲。

  年紀稍長的齊家二少低聲說:「妹妹,似乎是有人摔倒了,讓下人去管就是,你莫要動,外頭實在是冷,你身子骨弱,風寒才剛好些。」

  接著,是一道婉轉動聽的女孩聲音,她甜甜一笑:「二哥,雪音知道你記掛我,可我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哭,還是瞧瞧吧。」

  她一掀帘子,幾乎是立時下了馬車,喝止住了要踢走翠鶯的人。

  才五歲的女娃娃本就快被凍死了,此時身上都是僵硬的,雪音求二哥把她扶上馬車,就那般抱在懷裡安慰她:「你莫要哭,我帶你回去好不好?我家裡很暖和的。」

  她身上的甜香和暖意,翠鶯一輩子也忘不了。

  姑娘天生就那般善良溫柔,對誰都好,齊家是養活了姑娘,可若非姑娘,齊家也難以化解當年那麼多的難處,翠鶯都恨,為何齊家竟能做到轉頭就把姑娘當做棋子嫁到了宣平侯府?

  而宣平侯府的陸世子,更是一個沒心的人!

  翠鶯從未見過姑娘如此迷戀一個人,事無巨細近乎討好,小心翼翼日日巴結,看得人都心疼,可那人宛如冰塊一般,從未有過好臉。

  憑什麼,憑什麼老天要這樣待他們姑娘?

  翠鶯緊緊抱著雪音,低聲道:「姑娘,您可一定要好起來,人人都道否極泰來,咱好日子在後頭……」

  接連三日,翠鶯都這樣抱著,只有餵藥的時候才會稍微鬆開些。

  十二月十六,齊雪音總算悠悠轉醒,而這一日大雪停了,艷陽照得滿院子積雪閃著刺眼的光,侯夫人眼一睜,下了榻:「世子妃醒了?呵,倒是讓人意外。」

  齊雪音真的醒了,先是喝了藥,接著又進了一碗白米粥,而後休息了半日,還能坐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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