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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倒了兩個,還剩下三個。可貨架突然發出一聲嘎吱,再一聲嘎吱,薄薄的金屬鐵管撐不住了。倒下的喪屍就掛在架子上,後面的又沖太快,把貨架撞歪。

  「媽的!」梁初喊了一聲,眼瞧著貨架最後面那根支撐管開始變彎,「飛揚,撐住!」

  遲飛揚是想撐住,可架子不給力,整個朝中間彎曲。

  踩著屍體往前沖的喪屍全撲在彎曲處,隨著一聲巨響,架子倒了。梁初和遲飛揚撞在一起,倒在了喪屍屍體上。兩個人的頭面對面磕了一下,聲音好像比架子倒了還大。

  整個貨架,壓在了正對面的陳重身上。

  陳重右小腿一疼,然後背朝地,被貨架壓住。倒地的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

  還沒來得及拿棒棒糖。

  三個喪屍也倒下了,壓在貨架上。

  梁初和遲飛揚全部愣住,滿鼻子腐臭味。

  陳重和喪屍距離不到半米,仍舊用冰球棒敲死了一個。即便要死,他也要帶走一個。腿上肯定受傷了,但他也不知道那是被咬的,還是磕的。

  架子上要是只有這一個喪屍還好辦,可另外兩個照准了陳重的手咬過來,陳重想把胳膊往回縮,但沒有地方縮了,貨架剛好壓在胸口的肋骨上,喘氣和喊叫都發不出來。

  一股腥氣腐臭朝他撲面而來,躲不過去了。

  陳重緊緊攥著棍子,不想閉上眼睛。

  兩個喪屍就在這時忽然不動了。

  他們的頭耷拉下來,臉皮挨著陳重的手。

  王盛德一手一隻冰刀鞋,冰刀的前刃深深插入喪屍的後腦。也是剛才,看到三個年輕人前赴後繼不顧安危往前拼,他才打了個抖,明白自己一直喊著的死吧死吧,只是騙自己。

  一大把年紀,錢都投進這個便利店,看不到明天,可他還是想活著。

  他根本就不想死,也不想再假裝想死了。

  喪屍全倒在他們眼前,梁初和遲飛揚就坐在屍變屍體的腦袋上。陳重身上壓著三個,看著自己的大道冰刀鞋豎在喪屍的後腦勺上。

  誰都不想說話,也沒力氣說話。

  一個滿噹噹的倉庫,被他們打開了。

  夏冰一直睡著,有時睡得很淺,知道自己先低燒又發高燒了。這是很不好的前兆,現在沒有藥,沒有食物,只會拖累大家。然後他又沉沉睡去,再淺一點的時候,即便還睡著,也能感覺到身體在發抖。

  抖得厚厚的棉被也跟著哆嗦。

  眼睛睜不開,懷裡只有一個巨大的鯊魚抱枕。他卻連抱它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靠著,昏睡間聞出了抱枕有柔軟劑的香味。

  陳重一定是把鯊鯊洗乾淨了再帶過來的。夏冰的清醒意識只堅持了一會兒,又睡過去。

  再醒過來,渾身上下都疼,特別是腿和手指關節。屋裡點著一支小蠟燭,腳底下卻熱著。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那麼熱,慢慢反應過來,好像被人貼了暖寶寶。

  鞋墊形狀的那種暖寶寶。好熱。

  夏冰撐起眼皮來,看到床邊坐著一個人,沉默,倔強,背弓凸著,左手中指上有一個線形等邊三角形的紋身小圖案。

  小狗爪子。

  「我好像做夢了。」夏冰輕輕說,聲音是剛發過燒的酸啞,「夢見我爸媽了。」

  陳重聽見夏冰醒了,轉過來,嘴角牽強地笑了笑。

  「亂七八糟的夢。」夏冰揉了下額頭,好像沒那麼燙了,眼皮眨一下就疼,發燒燒腫了,「我現在特別難看吧?他們人呢?」

  陳重指了指外面。「在清點倉庫。」

  「哦……好累啊。」夏冰抱住那隻鯊魚,又閉上眼睛,「你記得好好吃飯,還長身體呢……」

  一支棒棒糖遞了過來。

  直接懟在夏冰的鼻尖下面。夏冰一愣,手慢慢伸出棉被,握住了糖棍棍。「哪兒來的?」

  陳重想了想,很乖地說:「便利店裡的。」

  夏冰沒力氣拆包裝,讓陳重幫忙給拆了,含在嘴裡,甜滋滋融化開。也是,這裡是便利店,什麼都有。他含著糖,閉著眼睛休息,一會兒眯起眼睛看看,一會兒抓著鯊魚抱枕掐一掐。

  「睡著的時候,我好像聽見有聲響。」夏冰把棒棒糖抽出來,「是真的,還是我做夢呢?」

  陳重低了下頭,再抬起來。「不是做夢,捲簾門被撞了,我們一起擋著,現在安全了。」

  「哦。」夏冰又閉上了眼,「沒事就好……」

  陳重坐在床邊看了他一會兒,咬著菸頭說:「我買了燒雞。」

  「啊?」夏冰睜開眼,「什麼?」

  「你給我的第一筆生活費。」陳重摸著自己的紋身,「9歲,你說,想買什麼就買……我沒吃過燒雞,當時就買了。」

  夏冰歪著頭看他,伸出手,摸了下陳重堅硬的後背。

  「我第一次吃燒雞。」陳重眉梢一跳,「很好吃,一整隻,全吃光了。」

  「小野狗似的。」夏冰笑了,「等咱們得救之後,隊長再請你吃。」

  陳重仍舊側坐著,點了點頭,又從兜里掏出好幾個棒棒糖,還有一大塊巧克力。沒衝著夏冰的這一邊,右小腿包著酒精濕紙巾,紅透了一層。

  「累不累?」夏冰真以為糖是貨架上隨便拿的,又讓陳重拆了一支,兩支一起含著,「累就上來躺著。」

  陳重身體一頓,先把褲腿整理好,然後當著夏冰的面,開始脫衣服。夏冰一愣,又笑,他怎麼那麼愛脫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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