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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欺負帝王,已夠讓臣子死萬遍而不足惜。此時站在這裡的大半都是手無寸鐵的文官,對著冰冷的利箭,平時朝堂上最為厲害的御史也失了聲,半句都不敢多言。

  此時羽林軍已整裝待發,最前的手持□□長刀,身後跟著弓箭手,哪怕是功夫再高強的人,也插翅難逃。

  腳步沉悶,聲聲踏在所有的人心上,有年長體弱的已經經受不住暈倒。大臣們又紛紛轉頭看向了杜相,他心中已翻江倒海,強忍住心中的痛意,原本挺直的脊背緩緩彎下來,頹然道:「定國公,還不快助羽林軍拿下反賊。」

  曾退之心中大驚,待看到杜相面如死灰,心下明白過來,身形一動搶著在奔到屋門口,大聲喝道:「裡面的反賊們聽著,速速放下兵器,說不定還能饒你們家人一死!」

  頭領接到命令,手做了個動作,許多人慢慢收回了對準命婦們的刀,轉頭對準了自己。

  羽林軍衝進屋中,地上三三兩兩躺著屍體,地上的青石地面上流淌的血,已經快將沒過腳底。曾退之鬆了口氣,正欲轉身離開,突然身後一直低著頭的趙小校,如彈弓般彈過來,手上的刀飛快刺向了他的腰腹。

  曾退之身後一寒,憑著在戰場上練就的一身本事,他身體飛快往旁邊掠過躲避,卻仍舊晚了些,那把刀像是算準了他躲開的方向,如影隨形刺入了他的左後腰。

  趙小校獰笑著,一刀不夠,飛快抽出刀舉刀再砍,曾退之忍住劇痛,爆喝一聲,抬腿當胸對著他踢了過去。

  他這一腳用盡了全身力氣,趙小校本身的拳腳功夫遠遠不能與曾退之比,胸口當即氣血翻湧,人重重砸了出去。手上的刀卻仍死死握在了手中,吐出一口鮮血,喘息著大罵:「小人,你這樣的小人也配升官發財,老天沒眼......」

  曾退之欺身上前,抬起腿再狠狠辟下,趙小校身體像是被斬斷的蚯蚓蜷縮起來,嘴裡的鮮血汩汩直往外涌,原本的罵聲只剩下了斷斷續續的喘氣聲。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天氣寒冷得連著地上的血很快就被凍了起來,紅紅白白晶瑩剔透,看上去又美又詭異。

  明令儀站在角落裡,靜靜看著曾退之眼神陰寒,神情似從地獄裡冒出來的厲鬼,他一腳又一腳不停去踹出去,趙小校很快沒了聲息。

  而他最終似乎出夠了氣,停下來身體晃晃悠悠,手抹了把腰,手上紅彤彤一片。腳底在積雪上踩下一個個血印,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趙小校的。

  羽林軍忙著收拾清理著現場,在旁邊吆喝著維持秩序,各府的下人跑上前,攙扶著命婦們往外走,哭聲呼喊聲,太醫被召來忙著診脈治傷,四下嘈雜不堪。

  原本的遺誥也沒有再宣讀,杜太后的靈堂也無人再守,重臣們隨著霍讓去了正慶殿,□□終於結束。

  明令儀回到偏院,洗漱之後略微用了些飯食,便上床躺下歇息。她身體累到了極點,怎麼都睡不安穩,半夢半醒間,一直做些似是而非的噩夢,鼻息間隱隱的血腥氣總是縈繞不散。

  驀然間,她身體一沉,被人緊緊摟在了懷裡,他的手臂太用力,連著她全身骨骼都在痛。冰涼的唇在她額上臉上眼掠過,最後停在她的嘴唇上,他如瘋了般不放,呼吸急促熱烈,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良久之後,他才放開她,伏在她胸前深深喘息,全身顫抖著低低地道:「我好害怕,我好害怕,要是你出了什麼差錯,我永遠也好不了。」

  明令儀怔怔轉頭看向窗欞,那裡雪白一片,她喃喃地問道:「是天亮了嗎?」

  「是雪,還要有陣子才會天亮。」霍讓眼睛在暗夜裡如狼般光芒閃動,翻身挪動著身體,讓自己的臉龐貼著她的,將她緊緊圈在了懷裡,「你阿爹他們要回京了。」

  明令儀渾身一震,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坐起身看著他:「朝堂局勢究竟如何了?」

  霍讓懷裡一空,他乾脆攤開了手腳,大喇喇仰躺著,悵然地道:「能怎麼樣,我不過是與杜相在賭,震懾一下那些狼子野心的臣子們,哪能真不顧他們親人的命。

  臣可以做孤臣,君卻不可以做孤君,我不敢寒了臣子的心,雖然我真恨不得將他們全部殺光光。可那樣與先皇有什麼兩樣,我是君,豈能只憑藉著陰謀治國,我定要依靠著大齊律令,將杜相一黨全部連根拔起!」

  明令儀真正鬆了口氣,這麼好殺人的機會,她真怕霍讓瘋起來能不管不顧,殺人是簡單,可他是君,上行下效,律法成了一紙空談,大齊也因此真正亂了。

  霍讓側過身,手撐著額頭抬頭看著她:「不是你在裡面,說不準我就下令了。杜相那老狐狸手上拿著太后那老妖婆的遺誥來與我談條件,那老妖婆罵我不尊不孝,不堪為帝,讓宗正聯合朝臣另擇有德有才的新君。

  可惜他不敢太過,若是在大殿前拿出來,我無奈之下還能多退幾步,因為林老夫人之死,杜琇重傷,讓他再也沒有了先前的銳氣。他老了。」

  明令儀疲憊地靠在床榻上,她眼前還浮現著林老夫人慘死的模樣,半晌都沒有說話。

  霍讓也撐起身子,與她並排坐在了一起,將她的手捧在手心,「大臣們來回扯皮,罵來罵去的差點又打了起來。我最後答應杜相不廢后,京畿營的一半兵符仍然留在他手上,也應允暫時不收回來,只要赦免明氏一族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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