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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黃髮小孩再也忍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小手拉著一旁綠衣女人的綠色衣角,抽抽搭搭道:「媽媽,爸爸呢,昨天祥子叔叔說的…是真的嗎?」小孩仰著小腦袋,大大的眼睛裡是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害怕和恐懼。

  「…..他們….他們真的回不來了嗎?」

  「媽媽,你說話啊。」

  女人忍著淚,拍了拍小孩的頭,艱難的扯著嘴角,想要安慰兒子,卻笑的比哭都難看:「會回來的。」

  這聲回來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孩子還是在安慰自己。

  不大的聲音在沉默里尤為清晰,王瑛悄悄紅了眼眶。

  她還記得昨天祥子帶回來的噩耗,那是她輾轉一夜裡一幕幕回放的噩夢。

  他說…..去的人因為意外,再也回不來了。

  得知這個消息王瑛根本不信,也不敢信,一大早就眼巴巴的苦等著,渴望著有人告訴她那是假的;可是她等啊等,每多一秒鐘就多一分煎熬,漸漸的她熬不住了,看似強勢外表下的柔軟終於暴露了出來。

  她是一個妻子一個媽媽,可更是一個女人。

  女人生來是朵嬌花,哪裡有天生要強、刻薄、彪悍的,不是生活所逼,就是有人護著、讓著,縱容出來的罷了。

  王瑛何嘗不知道譚東華的忍讓,也就是因為知道才敢肆無忌憚。

  可現在,她好像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她的天塌了。

  「盼盼...我的盼盼...」王瑛牢牢的抱著譚盼盼泣不成聲。

  王瑛是第一次在譚盼盼面前露出自己的脆弱;眼淚嘀嗒洶湧滾落,4歲的小娃娃感受著臉上的熱淚開始慌了。

  人和人之間的情緒總是容易被帶動,耳邊黃髮小孩哇哇大哭不止,譚盼盼下一刻也眼淚汪汪起來。

  他張開小手抱著媽媽,眼淚充盈眼球,視線很快模糊一片,小孩努力的睜大眼睛,望著前方,張開嘴剛要嚎,眼睛突然一亮。

  「媽媽..媽媽...你看..」譚盼盼抽了抽鼻子,聲音有些沙啞。

  大門外,蔣旺阿大一行人在一張張錯愕的面孔中,踏著晨陽漸行漸近。

  綠衣女人怔怔的看著歸來的男人,下一秒不管不顧的瘋了一樣沖了上去。

  「爸爸呢?」譚盼盼擠在人浪里,左右張望,看著一個個團聚的家庭,有些害怕。

  王瑛孤零零的站在一邊,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整個人都站不穩。

  她臉上還掛著淚,兩顆眼珠跟黏在人堆里似的,一個個不死心的反反覆覆數,卻遲遲沒有她想要見得人。

  王瑛的心咯噔一聲,從高峰跌到了谷底。

  第一次嘗到了心如死灰的滋味。

  ***

  阿大無牽無掛,回來了也不會有噓寒問暖的人,好在他素來神經粗,倒沒怎麼在意,一門心思的想要去找祥子算帳。

  他路上之所以不跟老李那波人吵,就是想留著力氣來收拾祥子。

  祥子這一出實在噁心人,阿大這口氣是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

  他又不是盛世小白蓮,原諒??不可能,阿大恨不得把他打死。

  而他在看到剛剛睡醒的祥子時也確實是那樣做了。

  阿大這人什麼都缺,缺錢缺腦子,就是不缺力氣。

  祥子迷迷糊糊的就被他一拳頭砸的眼冒金星,伴隨著阿大噼里啪啦的發泄,倒豆子似的一拳又一拳往死里揍。

  阿大怒到了極致,眼睛都氣的充血,胸腔上下起伏著,氣喘如牛。

  「艹你娘。」

  「我去你大爺的畜牲,你個生兒子沒pi眼的卵.蛋,沒你爸你算個老幾。」

  「我們送死,你倒是睡得舒服。」

  「你這狗。」

  阿大也不管他是不是老鄧頭兒子了,直到打斷祥子兩顆門牙都沒能熄滅他的火氣。

  阿大罵罵咧咧的動靜非常大,短暫溫存過後的十幾個人早就回過了神,一擁而上紛紛參上一腳。

  說起來,他們可都是受害人。

  祥子很快就被打的鼻青臉腫,蝦米狀的抱頭蜷縮在一起,骨瘦如柴的身體上,青青紫紫的傷痕累累,半口氣進半口氣出的,猶如一隻奄奄一息的餓鬼。

  此番動靜不小,原本還算空蕩的院落里,人群聞風而聚越聚越多,眼看祥子要被活活打死了,老鄧頭總算姍姍來遲。

  「爸...」祥子趴在地上吃力的仰頭望著高高在上的老鄧頭,眼眶因為沒有輕重的毒打淤青充血,眼珠子都泛起了紅。

  他艱難的伸手拽住老頭兒的褲腳,近乎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兩手緊緊抱住老鄧頭的腿,一句一句的喊爸。

  平日裡笑眯眯的老頭沒了表情,作勢扶他的瞬間,眼睛深處的漠然和厭惡生生扎疼了祥子的眼。

  形如枯槁的男人張了張嘴,口腔里蔓延的血腥味都抵不上他內心的懼怕。

  爸爸....你別這樣看我。

  我聽話的,你別不要我。

  恍惚之中,他好像回到了流浪的時候。

  祥子從小長的丑,打記憶里起他就沒爹沒娘,出去乞討因為這醜陋的皮相都沒人施捨,終日只能撿著垃圾填肚,泔水止饞。

  直到他遇到了老鄧頭,被他收養,祥子才算是脫離苦海。

  吃過苦的孩子總是懂事且小心翼翼的,生怕僅有的全部都被收回;所以他很聽話,老鄧頭說什麼就是什麼,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來不會反駁,在他的認知里,不管對錯,老鄧頭就是他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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