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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一說完,何大郎的臉就紅了。
「你也不小了,前些年家中艱難些,也沒幾個錢,就沒說這事兒……」何大牛抽了口旱菸,滿足地眯了眯眼,日子越過越好了不是。
何大郎聲音宛若蚊蠅「婚姻大事,全憑爹娘安排便是……」
何霜降豎著耳朵,聽著正起勁兒,堂屋門就被推開了,只見自己大哥低著頭從裡面出來,石頭趕緊黏上去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沒問清,就被扒拉下來,何大郎人走的更快了。
裡面張氏還在同何大牛商量具體怎麼安排,說著說著笑出了聲,惹得石頭愈發好奇。
何霜降偷笑,看來家裡很快就要多個嫂嫂了,也不知道大嫂嫂是什麼樣的人,像不像賀家二嫂嫂那樣,溫柔,待她極好。
說起來何大郎年十八,村里其他像何大郎一般大的人家,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原以為縣令講的建窩棚是隨口一提,想不到竟真的搭起來了,淮王具體有沒有來清水縣誰也不知道。
何霜降跟賀雲香兩人站在路中央瞅了半天,看到那些人扛木頭,和泥巴,這才相信,清水縣令總算幹了件正事兒。
「先進城吧,說不定還能碰上我大哥」她大哥一早就去相看周嬸子說的那家姑娘了。
張氏上回跟周嬸子透過底以後,周嬸子也就立馬跟那邊講了,她還支了個招,到時候讓何大郎跟在她邊上,稍晚點她娘家莊子上那嬸子就帶著自家姑娘過來打招呼,兩人借著這機會看上一眼,這樣的話哪怕是沒瞧上旁人也只當是親戚打招呼,不會說閒話。
何霜降先跟賀雲香去金滿樓,裡面東西都被清的差不多了,顯而易見,金掌柜不收她們的活計了。
見二人過來,金掌柜愁眉苦臉
「別說咱們這了,京里舖子也歇了,沈王現在京中很有權勢,我那東家怕牽扯上麻煩,如今攏了所有莊子鋪子,回鄉養老去了。」
「那你這鋪子……不是還沒到賃的期限?」
「還剩三年期限呢,不過那也沒法子,只能將這鋪子低價轉租出去」金掌柜忙得很,只能時不時抬頭回答一下。
何霜降心思活泛開了,雖說沒啥錢,但還是想問問「您這鋪子打算轉租?多少錢呢?」
金掌柜想了半天,摸了摸鬍子「少說也得三十兩銀子。」
現在形勢亂著,城裡比從前冷清不少,別說賃鋪子賣東西,街上連人都沒幾個,金掌柜這些日子急的嘴上都起了不少燎泡。
何霜降聽到三十兩銀子還有些咂舌,她也知道這些銀子擱從前,怕是只能賃上一間犄角旮旯里的小鋪面。
金滿樓有兩層,還帶個後院兒,就在這條街的頭一家,因此生意也好,敞開大門就能進銀子。
心裡再喜歡也沒法子,她手頭沒錢,大哥快要娶嫂嫂了,豆腐攤子也不能擺,現在金掌柜一走,連繡活兒都不知道賣給誰了。
開個飯館是能掙錢,就是賃鋪子這錢拿不出來。
嘆了口氣就準備走了,臨走前金掌柜還從櫃檯底下翻出幾朵絨花,遞給兩人
「半個月後待這邊事情處理完我也得回主家了,這個是京里的樣式,前兒幾家小姐來買我都沒賣了,特地留給你們的。」
兩人接過來,道了聲謝,這才離開。
「你好好的怎麼想起來問金掌柜賃鋪子,莫不是真想開食肆?」
何霜降點頭「可惜沒有銀子。」
「你瘋了,現在是什麼時候,做生意成不成且兩說,萬一哪日起了亂子,在城裡豈不是連跑都跑不了?」
「唉,放心,我沒錢」
到底是不忍心叫她失望,賀雲香悄悄湊到她邊上講了一句「你若實在想賃鋪子,我這還偷偷攢了一兩銀子,先拿給你……」
何霜降哭笑不得「不賃不賃,放心吧,我分的清形勢。」三十兩銀子啊,可不是上嘴皮下嘴皮一嗒就能憑空變出來。
確定了金滿樓以後不收兩人的繡活兒了,兩人走路都有些喪氣。
「前面什麼情況怎麼鬧哄哄的?」
前頭不遠處有不少人,此時正驚慌失措的四處逃散,離得遠也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沒一會兒功夫,那邊尖叫聲亂作一團,幾個黑衣人才露了身形,正趁亂往這邊逃,手裡還拿著刀,看起來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後頭還有衙役在追。
何霜降見勢不好,趕緊拉著賀雲香躲在一邊,免得被誤傷。那些衙役也不知道是不是怕的,追了不遠就悻悻回來了。
見周圍安全了不少,何霜降也不打算湊熱鬧,本來還打算去找大哥,順便看看能不能見見未來嫂嫂,現在看來……外面太危險了,她還是先回去吧。
「哎喲!大郎你沒事兒吧?哦喲……怎麼淌了這麼多血!」
熟悉的聲音讓兩人同時抬頭,是周嬸子,何霜降推開一堆人,朝著中間擠過去。
「大哥?」邊上是一架快散開的青頂馬車,馬早已不知去向,大哥臉色蒼白地半坐在地上,手臂上是一道深深的傷口,正往外冒血。
「大哥!」
「沒……沒事兒……」剛說完,人就仰了過去,顯然是暈了,何霜降這才看見自家大哥腹部還有一處刀傷。
周圍百姓早在衙役的驅趕下各回各家了,濟安堂的老大夫匆匆趕來,身後還跟著一氣喘吁吁的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