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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叫他:「裕白哥。」
他轉過身來, 面色冷淡地仿佛在看陌生人。
陸相思的心揪起。
她沒吭聲,低頭換鞋。
她弓著腰,領口垂下,露出裡面的白皙溝壑, 光到盡頭是暗的。
梁裕白面無表情的臉顯得更冷。
她並非擅長如何令他心軟。
只是她的臉,她的眼,甚至她的呼吸,都令他無法狠下心來。
他的心臟是為她私人訂製。
她換好鞋,繞過他往裡走。
「你在生氣。」他的聲音攔住她。
陸相思沒否認。
他問:「為什麼?」
她不解:「不是你在和我生氣嗎?」
梁裕白的眉頭微微皺起,「我只是。」
她盯著他。
他的神情不好:「有點煩。」
陸相思愣了下,正在此時,聽到陸斯珩在叫她,她抿了抿唇,繞過他往裡走,把醬油給廚房裡的陸斯珩。
陸斯珩覺得奇怪:「怎麼去了這麼久?」
她解釋,「遇到一個同學,他沒帶錢,我幫他付了錢。」
從廚房出來,卻看不到梁裕白的身影。
她抓住一個人問,「梁裕白呢?」
那人指向樓上,「去書房了估計。」
她禮貌道謝,而後上樓。
書房的門被人從裡面鎖著。
她敲了敲門。
裡面傳來他冷淡的聲音:「誰?」
陸相思:「是我。」
安靜的那幾秒里,她以為他不會開門。
可房間裡傳來的腳步聲讓她鬆了一口氣。
門打開,梁裕白的臉在燈光下顯得尤為寡冷,「有事?」
她朝房裡指了指,「能進去說嗎?」
他側過身。
房門被她關上。
昏黃色燈光的房間,像是不經意間營造的曖昧。
她問:「要牽手嗎?」
梁裕白的視線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寬大的領口並不規整。
露出的皮膚白皙,又只有乾淨的皮膚。
他抑住在那皮膚上留下烙印的衝動,「什麼?」
她走近一步,「不是很煩嗎?」
隨著她的靠近,他能夠看到領口下的蕾絲邊。
他的影子罩在她的身上。
蓋住的是慾念的源頭。
她卻渾然未覺,「你上次,也說很煩。」
在他面前站定,「然後,牽了我的手。」
他艱難記起。
「所以呢。」
「要牽手嗎?」
她說話時,唇齒一張一合,紅色的唇翕動,嘴裡是見不到盡頭的暗。像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深淵,他跳下去。
是以死為代價。
可他甘願死在她的手上。
他低頭,牽起她的手。
隔了幾秒。
他改為十指緊扣。
他問:「陸斯珩呢?」
陸相思:「在樓下廚房。」
梁裕白:「不怕他上來?」
她笑:「我把門鎖上了。」
梁裕白的視線落在她纖細的肩上,隨著她的笑,輕顫。
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和零星的雨聲。
陸相思問:「你什麼時候到的?」
梁裕白想了下,答非所問地:「便利店。」
她睜大眼睛,「濺我一身水?」
他指腹壓著她的手背,語氣加重:「不是。」
陸相思愣了下,「那是……後面那台車?」
梁裕白說:「嗯。」
她堂皇:「那你為什麼不叫我?」
梁裕白:「你走了。」
她愣了下。
猶豫的空檔里。
陸斯珩的聲音在樓下響起,「你們有誰看到過我家相思的?上樓去了,不用,我自己上去叫她就行。」
梁裕白沒什麼表情,聲音沒有任何起伏,「那個男人。」
他鬆開手的同時,把門打開,「你好像很喜歡他。」
最後一句話是,「那又怎樣?」
語氣輕蔑,又狂妄。
手心陡然的空,加上他的話,令她失神。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面前站著的是陸斯珩。
陸斯珩揉了揉她的頭髮,「怎麼跑樓上來了?」
她解釋:「他們在打牌,我不會,所以就上來了。」
陸斯珩說:「我剛剛太忙了,沒注意到你。」
她毫不在意地搖頭。
目光在四處逡巡,也沒找到梁裕白的痕跡。
直到吃飯,梁裕白才出現。
她目光毫無遮掩地注視著他。
梁裕白走了過來。
在她身邊坐下。
喧囂沸騰的用餐時間,唯獨他們這裡是安靜的,像是有無形的隔間,他們二人存在於另一個世界。
杯盞過半,突然開始玩遊戲。
陸相思全程手足無措,還沒理解遊戲到底是什麼意思,就輸了。
但理解了也沒用,她似乎天生沒有玩遊戲的技能,輸了要喝,沒有輸,幸災樂禍地看戲時,也被誤傷。
陸斯珩連續替她喝,但他酒量並不好。
等她上了個廁所回來,他就已經倒下了。
全場唯獨梁裕白沒有喝酒。
他連這種遊戲都是箇中高手。
所以到最後,只有他是清醒的。其餘人要麼回房休息,要麼去樓下放映廳接著下一場。餐廳里只剩他和陸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