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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重要......」

  即使很好奇,可如果晚期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桑葚也並不會說什麼。

  兩人之間的氛圍因為這個問題有些尷尬,正當桑葚在再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晚期又開口了。

  「不是。」

  「卻也是了。」

  「什麼?」桑葚一臉不解。

  「這不是一段很好的回憶。」

  「可如果你想幫那孩子往生,我需要知道這些事情。」

  這樣的話,桑葚說出來是有私心的。

  她其實可以不必要去知道這些,只是她想知道晚期的事情。

  ......

  晚期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

  與其說,盛寶的死亡是一場悲劇,倒不如說她的人生相當於一場悲劇。緊密相連的命運不分彼此的墜入了死亡的深淵。不分先後,也不分大小。

  「你想知道我的故事?」

  「我想。」桑葚看著晚期。

  「因為你也需要......」

  「往生。」

  很難相信這樣一句話會從桑葚的嘴裡說出來。

  晚期的視線追隨著盛寶的身影,她淺淺的揚了揚嘴角。

  「我以為,你會更想我留在你的身邊。」

  ——————————————————

  「某種程度上。」

  「桑葚,我們是一類人。」

  ......

  腳底下踩著不知道是糅雜了糞便還是豬尿的爛泥,女人彎著腰提著桶朝著豬槽灌溉飼料。

  鼻息里滿是惡臭的氣味,在這樣狹窄而晦暗的地方,晚期小心翼翼的呼出了一口氣。

  長時間的勞作導致她的腰背疲憊不堪,可她卻連一聲抱怨都不能發出。沉重的生活早就將她心底所有的天真爛漫磨壞,只有在這,她才能得以短暫的休息與放鬆。

  豬兒們哄搶著豬槽里的吃食,晚期垂著眼瞼站在角落。

  她已經記不清自己被拐來這個村落有多長的時間了。

  門欄外,是穿著補丁衣服的幼童。男孩一動不動的眨巴著眼睛,盯著晚期的一舉一動。

  「阿娘.......」

  男孩口中低吟著,卻礙於豬圈的臭味遲遲不敢靠近。

  不是自己的孩子。晚期對他自然是沒什麼感情的。

  「老子要你餵個豬你搞什麼這麼慢!」

  雄厚的男聲從房子裡傳出,晚期瞬間打了個哆嗦。

  她並不是有多怕他,只是身體上的疼痛記憶迫使她下意識的嚇出了反應。

  「來了。」

  提腳從惡臭里脫身,晚期面無表情的略過了盛寶的身邊。

  「阿娘......」男孩躊躇著跟在了她的身後。

  「我不是你的阿娘。」晚期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

  沒過一會,房子裡傳來瓷碗破碎的聲音,男人粗魯洪亮的罵聲很快充斥了整個院子,晚期也只在一開始哀嚎了一聲,便盡數吞下了所有的痛苦。

  「媽的,要不是非得等到沖晦氣,你還敢在老子面前裝什麼清高。」

  滾燙的熱水被迎頭潑在臉上,晚期垂著眼,靜靜地等待著臉上所有水珠的掉落。

  「一股豬屎味,你尋思著我願意碰你?」

  「我不噁心就不錯了。」

  這就是為什麼她總是願意長期浸泡在豬圈的原因。

  在男人面前,無論做什麼,她總是要被打的。

  幹活慢,被打。

  面無表情,被打。

  笑的難看,還是被打。

  比起動手,辱罵這樣的詞彙已經說得上是十分美好的存在了。

  要說自己噩夢的起源,到頭來盡然只是因為別人的一句話。

  「那個女孩身上的福氣足夠滋養你衝去晦氣,但一定要等待好時機。」

  一次次妄想的出逃,換來的是一次又一次棍棒的教訓。

  可這,還遠遠不足以磨滅晚期出逃的決心......

  夜晚到來的很快,晚期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出逃了。男孩從一開始就畏畏縮縮的跟在她的身後,晚期沒有理。她知道他沒有那個膽敢去告狀。

  口袋裡只有一張偷來的充滿汗臭味的紙幣,晚期的身上什麼也沒帶。她必須賭一把。總得賭一把。

  男孩站在不遠處的牆角,頻頻的擺手搖頭。他不敢大聲喊,男人才睡下沒過多久。

  晚期看著他,只猶豫了幾秒,便翻身跳下了圍牆。

  「呃啊!」

  劇痛從腳下傳來,晚期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牙齒。

  圍牆的缺口下,在雜草堆里藏了零星好幾個捕獸夾。

  夜晚太黑,以至於她完全沒能看到。

  晚期嘗試用手掰開捕獸夾,可兩個鐵夾之間的距離也只移動了微豪。長期的營養不良致使她對疼痛額外敏..感,越來越多的冷汗從後背冒出,晚期的臉色越來越白。

  晚期不死心,她掙扎著站起,拖著傷痕累累的腿想要這麼走出去。可爬了沒幾步,自己便在疼痛里徹底的失去了知覺。

  ......

  又,失敗了嗎?

  晚期掙扎著想要睜開眼。

  身下是冰冷的地板,身體上緊貼的還有濡濕的衣料,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是回來了。

  無力的絕望感蔓上心頭,喉嚨乾澀的像是被火燒過一樣。

  腿上的傷口意外的沒有很多疼痛,可隨著意識越來越多的回歸,耳邊逐漸傳來了小孩的哭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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