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
看守所。
「警官，你們見我也太過頻繁了。」林笑有些無奈。
林笑今天下午狀態非常不錯，有一種釋然後的輕鬆感。方可棠很想知道，林笑是把什麼想開了，明明早上還是很僵硬很壓抑。
這次審訊沒有做準備，所以徐季也沒打算讓方可棠來問：「林小姐，我們時間緊迫，所以我想著，問你比調查效率高一些。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和房明明在一起，你們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
林笑問：「那警官，在你眼裡我是什麼樣的人？」
徐季語氣認真誠懇：「知性美麗，經歷過挫折之後仍然堅強的活著。但最後做了錯事。」
林笑又問：「我犯了什麼錯？我殺了一個該死的人。」
方可棠似乎有點明白林笑到底想明白什麼了。她可能在維護她背後藏著的那個人和說出所有真相之間，選擇了保護。
因為她或許是想明白了，錯的只有於泰昌和王保民，錯誤已經被抹去了，真正的英雄不該因此獲罪。
這是大部分法外執法者的想法。他們用各種手段殺人，但不會產生任何罪惡感，因為他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是在替天行道，並且會在這種想法中為自己的行為賦予另一種悲壯的類似以身殉道的光輝情感。
所以這時候警察全部都是偽善的代名詞，是不作為。方可棠認為林笑現在或許覺得雖然她被銬在椅子上聽審，但她在精神層面上已經俯視他和徐季了。
這種人很讓人頭疼。方可棠舔了舔嘴唇，在心理學上，如果有了這種完全屏蔽一切外界的自我感動，否定等情緒的出現，已經可以看心理醫生了。
但眼前這個人，她自己就是個心理醫生。
徐季知道不能和一個決心包庇兇手且擅長話術的人聊這些，而且看林笑這副態度，房明明是兇手的概率不大，但房明明一定有問題。徐季迅速回到正題：「你知不知道房明明在給別人洗錢？或者我可以這樣問，你和房明明戀愛，是不是因為他在給別人洗錢？」
徐季沒辦法確定洗錢這個猜測的真假，同樣無法猜測如果真的在洗錢，那麼他的洗錢對象是誰。他用了『別人』這個詞代替，但內心直覺這件事一定和藍天孤兒院有關。
房明明和藍天孤兒院唯一相關的聯繫就是林笑，而徐季認為林笑既然將報仇作為目標，那她不可能和一個與藍天孤兒院不相關的人談戀愛，她一定有她的目的。
徐季這話說完，林笑挑了挑眉，似乎在說你很聰明。
但在這件事情上，她沒有避開不回答：「你沒有證據，你只是在詐我。但警官，這件事情我可以告訴你。」
徐季反問：「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證據？」
林笑勾了勾嘴角：「因為我找了兩年都沒找到證據。他這個人很賊，只相信他的錢，不相信任何人。」
「他不到三十歲的時候就跟孤兒院的人有過聯繫了。好幾年前他去找王保民說分帳的事情，那時候我還在房間裡，所以王保民把我藏在了窗簾後面。我看到了他，後來我偶遇他之後，就開始刻意製造機會讓我們兩個人的相識相戀。我能確定他在給藍天孤兒院背後的組織洗錢，而且像他這種人還有很多。」
「但我一無所獲，所以我決定用最簡單的方法報仇。」
林笑很坦然的笑了笑：「其實我還知道不少別的，你們如果查出來什麼確實可以來問問我。對了，他們做的生意流水大到你們無法想像，而且這幾年我發現藍天孤兒院不是罪惡的起點，它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小小部分而已。」
小小部分。徐季聽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還有很多這樣的孤兒院牽扯在裡面嗎？」
林笑點頭：「很多，多到你無法想像。警官你看，如果藍天孤兒院每個月都要丟一個孩子，那不到半年一定會被注意到。但如果它兩年中間只丟過一次，人們只當這種事情是偶然罷了。可是兩年一個孩子又怎麼夠？所以他們想出了一個解決辦法：如果我有二十四所孤兒院，那麼這兩年裡，每個月依舊可以帶走一個小孩了。」
這話讓徐季心驚，如果林笑說的是真的，那麼破獲這個全國大規模犯罪團體的行動，已經不是他們一個小小的支隊能做到的事情了。
「林小姐，你說的這些東西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請問你有能證明這些的證據嗎？」如果她有證據，那這個案子必須馬上上報，省里可能一天內就會成立專家組來到橫江市。
可是林笑搖了搖頭，她說她沒有。
徐季和方可棠回局裡的時候讓他先上樓，自己要去向劉局匯報情況。這次案子沒頭緒，複雜些，方可棠上了樓之後整個二樓都靜悄悄的，只偶爾有滑鼠鍵盤的聲音，大家應該都在忙著查案。
何萌看他上來，問：「徐隊怎麼沒跟你一起？田茉把所有異常銀行轉帳的數據分析都做出來了，給徐隊發微信也沒回。」
「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吧，他去給劉局匯報情況去了。」方可棠現在心情有點沉重，說完之後就回了辦公室。剛剛林笑說的東西實在是……太讓他氣憤了，如果是真的，那全國各地有多少孤兒被遺棄之後又陷入了新的噩夢，他不敢想。
不到二十分鐘徐季就回來了，氣壓低的厲害：「所有人會議室，第二次案件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