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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年下來,村里修了路,大傢伙兒的生活都改善了不少。

  周福香哭著說:「我當初也是難受啊,拂拂走了我能不難受嗎?要不是因為這個,我也不至於生露露啊。」

  此地風俗,死人的衣服鞋子什麼的都不能留,得拿去燒掉。

  當時,周福香是真覺得日子過不下去了,她半夜一想到拂拂,就心口疼,抹眼淚直哭。哭得陸建國沉默,他寧願出去打工,都不願意在這個家裡多待一天。

  家不像個家,像塊死寂的墳地,又像令人窒息的牢籠。

  陸拂拂一死致使兩人的維持了快三十年的婚姻岌岌可危。所以,當時有人勸他倆。

  要不再生一個吧?

  轉移轉移注意力。

  周福香心動了,和陸建國商量了得有小半個月,最終決定生了陸露露。

  生了陸露露,有了移情,這日子才算能勉強過下去。

  後來,又把拂拂的東西收了起來,把這處處都是回憶的家裡翻修了一遍。不去多想,也不去多看。倒也囫圇著走了出來。

  其他人就在安慰,說泠泠年紀太小,不懂事兒,叛逆期,等長大了就懂了。

  陸泠泠雖然躺在床上玩手機,實際上正豎起耳朵留意著客廳里的動靜,聽到這些話忍不住冷笑。

  年紀小,不懂事。說來說去就是那一套。

  陸露露睜著黑漆漆的大眼睛,在一邊兒看。她好像知道了她的存在意味著什麼。

  拂拂頓感挫敗,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兒,只覺得愧疚都快將她淹沒了,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自從她走了之後,陸家每一天過得都像是兵荒馬亂的戰場。

  每一天,每一天都在爭吵、打仗。

  這壓抑的氣氛,才幾天她就受不了了。爸媽和麼妮是怎麼過上好幾年的。

  系統問:【宿主?】

  拂拂順著牆根蹲了下來,眼淚滾落在了衣服上。

  「我在想,我當初過馬路怎麼就不看路呢。」

  【這件事故責任不在宿主,畢竟是對方違規全責。】拂拂抽抽鼻子:「謝謝安慰。系統我這還有多久才能有身體啊?」

  系統不假思索:【一個多月吧。】

  拂拂心不在焉地重複:「一個多月……哦,一個多月啊。」

  3.

  陸泠泠最終還是屈服了。

  她自己也恨自己的屈服,自己的軟弱。

  恨透了自己這貪生怕死,就連她到最後也背叛了陸拂拂。

  第二天一大早,帶上就診卡、社保卡和身份證去了醫院,從現在開始醫院就不讓吃飯不讓喝水了。

  接下來從做檢查到手術開始的時候,拂拂擔心得冒汗。

  尤其看到陸泠泠那眼裡流露出的恐懼和脆弱,她心就一抽一抽地疼。

  她一路飄進了手術室了,咬著唇在手術室里打轉轉,聚精會神地盯著手術台上的少女看,急得跟什麼似的。

  她多想摸摸麼妮的腦袋告訴她別怕,姐在這裡啊。

  又開始期盼著,說不定麼妮打了麻藥之後,能看見自己呢。

  這電視劇什麼的不都這麼拍的嗎?

  可沒有。

  打了麻藥之後,陸泠泠就睡著了,只有醫生在忙忙碌碌。

  拂拂也看不懂手術流程,就一看到醫生動刀,她就頭皮發麻。她坐立不安,只好在手術室里走來走去,和百無聊賴的麻醉醫生大眼瞪小眼。

  整場手術下來,她和麼妮依然沒有任何接觸。

  手術很成功,陸泠泠被推了出來,沒一會兒就醒了,她臉色有些顯而易見的蒼白,身上插了導尿管和引流管。

  麻藥一打進去,她就睡著了,感覺靈魂很輕很輕,一直飄一直飄,很溫柔的感覺,迷迷糊糊間她好像看到了陸拂拂。

  原來在校門口一直盯著她的那道視線是她啊。

  她看到了她這傻逼姐姐,眼眶紅紅的,拽著個光球在哭。

  「這怎麼能這樣!!」

  「她以為她糟踐自己作踐爸媽,我就高興了嗎!」

  她還看到了陸拂拂死了還不願去投胎,一直圍著他們飄,一會兒眉眼彎彎,眉飛眼笑地逗弄著陸露露,一會兒又偷偷摸摸在後面兒抱周福香和陸建國。

  沒人能看見她,她自娛自樂還挺開心。

  其實陸泠泠有時候也經常會想,是啊,她怎麼能這樣,作踐爸媽她就開心了?她其實一點兒都不開心,折磨周福香他倆也是在折磨她自己。她就像是一頭困獸,誰若是靠近了她想把她帶出去,她不惜自己在牢籠里撞得頭破血流,也要把對方給咬得鮮血淋漓。

  最後雙方都是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模樣。

  她想陸拂拂,想她姐。

  她這麼幾年的堅持,這麼幾年的負隅頑抗,瞬間就在夢裡陸拂拂這兩句話下土崩瓦解了。

  剛做完手術得隔離,特殊病房三天之後,就轉了普通病房。

  周福香和陸建國坐在病床旁邊給她削蘋果,陸露露趴在床上看她。

  這一場手術下來,周福香和陸建國好像變膽怯了不少,根本不敢看她,看她的時候又眼神又閃閃躲躲,唯唯諾諾的。

  陸泠泠看著周福香和陸建國,兩人對上護士唯有連連應聲,局促不安。窗外的陽光照在了他倆身上,將那頭白髮照得更加晃眼。

  她鼻子一酸,突然意識到他們倆老了,皺紋都那麼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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