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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阿婆嘿喲一聲, 將湯匙放到她手上,「老奴知曉的,娘娘這是頭一回瞧見雪吧?」

  桑汀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說來不怕阿婆笑話, 江都城是不下雪的。」

  其阿婆忙搖頭:「笑話什麼,老奴都懂,必定給您留著,誰也不給動。」

  桑汀便笑了。

  身後, 稽晟掀簾進來,脫了大氅抖乾淨積雪,抬眼見一老一少相談甚歡,便站定頓了頓。

  平靜了幾日,阿汀已經很少提起孩子了,笑容依舊甜軟,小話嘮有些黏人,無波無瀾的時日讓他看到了歲月靜好,就像他從前無數次奢望的,終於落到了掌心。

  他會牢牢守住這份來之不易的溫情。

  過了會子,稽晟才輕咳了兩聲,走過來。

  桑汀聞聲轉身,見到他,眸光便亮了幾分:「外邊冷吧?」她摸了摸他的掌心,果不其然,被凍得一個哆嗦。

  稽晟遂抽手出來,肅著臉道:「胡鬧。」

  「哦。」桑汀合攏手心又放開,半點都不惱,端起瓷碗舀了一顆湯圓遞過去,「那你吃這個。」

  湯圓冒著熱氣兒,香味很快縈繞了鼻尖,稽晟在吃食上酸辣不忌,唯獨受不得甜膩的。

  他俯身,正要張口,這時桑汀手腕一轉,將湯圓送到了自己嘴裡,腮幫微微鼓起,嬌氣又可愛。

  她指著八仙桌上的另一碗道:「諾,知曉你不愛吃,我叫他們做了咸口的。」

  稽晟抿唇默了默,眼神落在嬌嬌嫣紅的唇瓣上。

  「怎麼啦?」桑汀眉尾微挑,心想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吧?是不是突降暴雪影響民生社稷了呀?

  她唇瓣張了張,誰知眼前忽而湊近一張俊美的臉龐,未說出口的話被男人低沉的嗓音替代。

  「你怎麼知曉我不愛吃?」稽晟一直俯著身,話音落下便吻上那抹柔軟的唇瓣。

  湯圓是芝麻餡的,很甜,有獨屬於阿汀的氣息。

  其阿婆已經與眾宮人退下了。

  宮殿內火星子噼啪響,窗外飛雪連天,窗欞一層白霧掩了旖旎。溫暖與寒冷齊行,似暗夜中升起的明月。

  末了,素來不愛甜食的東啟帝也被桑汀央著吃了幾顆湯圓。

  這些日子桑汀睡得早,總是說著話就倦得眯了眼。

  將人抱上床榻蓋好被子後,稽晟就披了大氅出了寢殿。

  雪停了,夜色中隱約可見其阿婆帶人在堆些什麼。

  他闊步走過去,瞧著地上一團聚起的雪堆,不由蹙眉:「你們做什麼?」

  忽然聽到聲音,其阿婆嚇了一跳,忙停了手中動作,回頭稟報:「回皇上,老奴看娘娘近來總悶悶不樂,便想借今年大雪討個歡喜,好在娘娘也喜愛,堆些小玩意兒,待她醒來瞧見了也能多笑笑。」

  其阿婆是將桑汀當閨女稀罕的,平日盡心盡力,是奴僕也不是,因著這位娘娘和善寬厚,合歡宮的宮人誰不打心底里尊敬愛戴。

  然稽晟聽這話後,眉心漸漸攏了起來,全因一句悶悶不樂。

  阿汀在他面前從來是笑著的,哪怕當夜爭執哭訴,隨後兩日,也慢慢地緩過來了。他以為她當真不在意了。

  東啟帝的沉默叫幾人都不由得臉色駭然,撲通一聲跪下:「奴們擅作主張,求皇上恕罪!」

  「都下去。」稽晟望向窗欞,冷聲吩咐。

  其阿婆只得拿上工具,幾人急急忙忙退下,誰知沒走兩步又被叫住,寒冷的冬夜,大家懼得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前不久稽六爺的屍體抬出來時簡直叫人慘不忍睹,遠遠瞧過一眼的,一兩月過去仍然心有餘悸。

  東啟帝最厭惡私自行動的下屬,凡是出手,手段狠辣……

  良久的靜默中,心裡的恐懼一點點加深,有的宮人甚至軟了一雙退,可稽晟只是沉著聲音補充道:「東西留下。」

  「是是是是!」大家莫不是長長鬆了一口氣,忙不迭放下工具,恭敬退下。

  臨到雜房門口,其阿婆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身子高大的男人彎腰拿起東西,接下那團未成形的雪堆,呼嘯而過的風越發襯得男人背脊挺拔,分明是統領江山社稷的帝王,卻有一副世人想不到的溫柔骨。

  溫暖的帳內,桑汀已經睡熟了。

  再睜開雙眼時,已經天光大亮。

  稽晟靠在床頭,才捂熱不久的掌心貼上她的臉兒:「醒了。」

  桑汀朦朧的眼裡倒映著男人的臉龐,怔松片刻,才慢慢坐起來,嗓音帶著些惺忪沙啞:「你怎麼在這裡?」

  稽晟沒說話,拿過衣裳給她穿戴,最後索性拿了毛領斗篷披上,直接將人抱了起來。

  「哎呀,」桑汀趕緊摟住他脖子,這一折騰,人也徹底清醒了。

  稽晟感受著懷裡的重量,不經意間道了句:「阿汀,你好像比往常沉了些。」

  沉?!

  桑汀下意識摸了摸臉,沒有贅肉啊!又急忙摸摸胳膊摸摸腿,一臉不信:「沒有啊?我哪裡沉了?」

  於是稽晟把人抱緊了些,才要說什麼,就被一雙白皙的手拽住了衣襟。

  桑汀故意板著臉:「是不是瞧上哪家年輕姑娘,嫌棄我了,才說沉?」

  稽晟眉心一擰,當即開口:「我——」

  然桑汀比他更快:「不許你嫌棄!我胖了也不許,老了丑了更不許!」

  稽晟不禁失笑:「好,沒有哪家姑娘,只有阿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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