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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道之重,直叫百里荊好不容易夾住的豬肘子「啪」一聲掉回鍋里。

  「老頭子你幹嘛?」

  百里荊嚯地站起來:「還讓不讓人吃了?一計不成換一計,我早說過要從夷狄王那心嬌嬌下手,攥住那小美人便等同於捏住夷狄王命脈,你瞻前顧後,猶豫不決,目下給人點頭哈腰倒是勤快得很。」

  「你!」百里望瞪大眼,竟一句話說不出口。

  試問誰不想拿捏住命脈?

  然正因為是命脈,面對的是東啟帝這樣強悍的對手,一旦沒有把握死死拿捏,遭到反噬就是搭上命毀掉前程的絕路!

  -

  時已深夜,敖府一片靜寂。

  後院的燭火已經熄滅,敖登是踩著霧蒙蒙的光影進來的。

  妝檯上雜七雜八地放了許多珠花首飾,一側置有一個黑色匣子。

  他打開看了看,耀眼炫目的色澤叫人恍惚間怔住,思緒飄回一月前:

  ——「老敖,我好喜歡那種亮晶晶的東西,珍珠東珠翡翠瑪瑙白玉紅寶石……我都喜歡!」

  ——「老敖,你一定會給我買的吧?會的吧!」

  老敖快三十了,比東啟帝還老,這麼些年不嫖不賭,一門心思都在朝政軍事上,也積攢了不少身家,一句話的事兒,隔日就有老媽媽送了幾大箱子的東西過來。

  嬌語真切仿若在昨日,殊不知,很快就被床榻傳來的尖叫聲打斷:「阿父,阿母!」

  「兄長……你們別走!」

  敖登猛然回神,眉目嚴肅,疾步過去掀開床幔一看,是姜珥身纏噩夢,兩手虛虛地在空中晃著,急切地想要抓住什麼。

  暗沉的光線中,敖登的臉色已辨不清,「姜珥?」他叫她,在榻邊坐下,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緩緩地,摸了摸她的臉。

  帶著厚厚一層繭的掌心很粗糙,觸上羊脂玉一般的臉蛋兒,輕輕揉了揉,還是小石子似的硌應,卻能安撫人心,尖銳的哭喊聲變成了低低的抽泣。

  當年被雙親藏在地宮裡悶壞的小姑娘被找到時,抽泣聲也發不出來。

  好容易救了出來,醒了,又什麼都忘了,第一眼瞧見榻邊的冷漠男人就只會木訥地喊兄長。

  後來哥哥長哥哥短的,喊了有足足兩年,北狄大營的士兵都知道,敖副將撿了個「小妹妹」回來。

  後來酒席上有將士醉了酒,拽住那妹妹說:「你可喊錯人了,你那好兄長他是你男人知道不?不然你喊了這麼久的哥哥,也不見哪回應你一聲,不信你回去喊一聲'夫君'試試?」

  可是偏偏那晚敖副將也喝了許多酒,聽得一聲嬌嬌怯怯的夫君,心都酥了麻了。

  他將人抱起來,沒有酒後亂性,只是仔仔細細地看她過如畫卷精緻的眉眼,鼻音重重地「嗯」了一聲。

  酒氣熏了人滿臉,姑娘的臉兒燥紅得不像樣。

  第90章 . 標題沒想好  我們做快樂的事好不好

  後半夜時, 姜珥醒了過來,臉頰上還貼著暖熱的手掌,捂熱了冷汗。

  榻邊, 敖登撐著手肘, 眼帘微闔,察覺一點動靜便睜開了眼, 一片暗色中,正對上姜珥逐漸惱怒的眸子。

  他倐的抽開手。

  姜珥要發作的脾氣才堪堪收了回去,神色卻也不好,冷聲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敖登站起身,遙遙看了眼妝檯上的匣子,旁的沒說, 只問她:「今日進宮, 就是要向皇后討這些?」

  「本來就是我的。」姜珥一把拽過被子蓋過了頭。

  這是半個字也不願意多說了。

  小東西蠻橫的脾氣與從前那個姜大小姐一模一樣, 無理也是她有理。

  敖登默了默, 還是耐著性子解釋:「姜珥, 世上沒有絕對十惡不赦的惡人,皇上少時艱辛,歷經九死一生方才有如今的安穩時日, 你當知曉他最看重的不是江山富貴, 是合歡宮的皇后,眼下萬世太平,當年之事, 你——」

  「好了別說了,我不想聽!」聲音從被子裡傳來,悶悶的透著不耐煩,「你走, 你出去!」

  四周寂靜了一瞬,隨後才有輕輕的腳步聲遠去,姜珥忍不住拉開被子看了看,卻見屏風後仍立著一道欣長的身影。

  是敖登站在那裡,他似頓了頓,無可奈何的語氣里盛著溫和:「我走,彆氣了,快睡覺。」

  驀的,姜珥眼眶一熱,捂住臉躲進了被子。

  一夜未眠,敖登在屏風外站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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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近年關,皇宮裡各處都掛了紅燈籠和剪紙。

  暖紅的光芒氤氳下,合歡宮安安靜靜的。

  今夜東啟帝的話比往常少了些,寡淡而沉默的模樣透著幾分陰鬱氣息。

  桑汀不由得想起今日在東辰殿外看見的血光,這時其阿婆端了梳洗盆盓進來,她向阿婆搖了搖頭,輕輕接過東西放下,不料方一轉身就撞上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唔……」

  稽晟扶住她胳膊,垂眸看下來:「慌什麼?」

  「啊?」桑汀捂住額頭,眼神無辜。

  她哪裡慌了啊?

  稽晟卻錯開視線,按住她在圓椅坐下,轉身去擰乾巾帕。

  桑汀一下子站起來,拉住他,有些侷促:「我自己來就好啦。」

  稽晟手上動作不停,只分了個眼風給她:「阿汀是嫌我髒嗎?」

  這話叫桑汀懵住了,愣愣地搖頭,唇瓣微張,卻好半響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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