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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明德笑意漸漸隱去:「這不還多虧了你麼?話說你怎麼會查到懷慶伯頭上去?安府過去瞧著一直挺安分,倒是真沒瞧出來。科舉乃是朝堂之根本,若是讓老二控制住,老頭子也害怕,所以他故意讓我知道他有意封貴妃為後。」

  翟遠晟垂著眸子不說話,他不會讓人知道,自己是為了個惱人的小東西才查出些意料之外的東西來。

  太子也不執著於他是否回答,只慢條斯理起身,臉色嘲諷:「我做太子十七年,他年紀越大,我地位越穩,不管我想不想,我身後都站著數不清的朝臣。他越是想要抓緊自己手中的權柄,就越不會親手對付老二,他只會讓我這個當哥哥的動手,好叫文武百官知道我這個太子有多狠辣無情。」

  翟遠晟眉頭微蹙,不說話。

  「即便我不按他的意思去做,我就能安穩於東宮嗎?」太子又笑起來,「沒有選擇的時候,我更不能讓那個女人染指只有母后才配有的尊榮。」

  「你想要我做到什麼程度?」翟遠晟不被他情緒所擾,語氣依然淡然得叫人看不出情緒來。

  殷明德轉身看著窗外,語氣再輕柔不過:「江南學子的血,應該是熱的吧?不知道能不能燃起天下學子的怒火呢?」

  說完,不等翟遠晟回答,殷明德在一旁極沒有存在感的小太監伺候下,穿上斗篷,不疾不徐出了門。

  第20章 渾身都是血跡

  年根兒底下京城中的雪愈發大了,連皇城中的奴才都停下了掃雪的事體,貓在角落裡攥著紅腫的雙手等雪停。

  裴遠上午進宮時,凍得臉色發青的太監將他引到城門觀景樓前,只僵硬行了個禮,就小跑著進了旁邊護城侍衛的屋子取暖。

  裴遠不疾不徐登上觀景樓,樓里溫暖如春,聖人身邊的太監總管梁久忠見到裴遠,安靜躬了躬身退出去。

  「不用多禮,坐,明煦的門人從廣東那邊進上來的銀毫,朕嘗著不錯,你也品品。」已天命之年的聖人像個慈祥的老人,笑著招呼裴遠。

  裴遠脫掉狐裘,從善如流坐在聖人下首,安靜喝茶。

  「你還是這樣,身上一點兒熱乎氣兒都沒有,婉兒若是知道,只怕是要心疼的。」聖人並不在意裴遠的冷漠,無奈笑著搖頭道。

  裴遠放下茶杯,聲音比外頭的雪還要冷:「臣的娘親早就死了,她不會知道。」

  「這些年過去,你還在怨朕。」聖人收了臉上的笑,帶著幾分落寞道。

  裴遠不說話。

  聖人目光遙遙看向窗外,身處三層觀景樓,能看見大半個京城被白雪包裹,美得恍若世外桃源。

  「當年你爹和你娘是為了保護朕,才被人栽贓陷害,死在了金杭運河上。」聖人聲音淡淡的,「那時朕剛剛繼位,先太后娘家把持朝政,妄圖外戚專權,梁國公府想要讓天下學子為太后所用,讓殷家的天下變成梁家的,裴家世代忠於皇帝,才會招惹滅門之禍。」

  裴遠只看著杯中的銀毫白針漸漸漂浮起來,依然不曾開口。

  聖人也沒指望他開口,只嘆了口氣:「年後朕想讓你去金杭。」

  「聖上希望臣將盧家拿下?」裴遠這才抬起頭,「臣只是個武夫,這事兒由武寧候來做更合適些,他如今管著吏部,比臣更善處理這些。」

  聖人淡笑:「武寧候會下金杭,替太子掙得鐵骨之名,朕要你去金杭,只要你做一件事情。」

  裴遠靜靜聽著。

  聖人從窗外回過頭:「朕要你在盧家的事情解決後,拿到太子謀逆的證據,交給明煦。」

  裴遠皺眉:「聖上要改立太子?」

  聖人又轉頭看向窗外,聲音莫名冷漠了許多:「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朕怎麼吩咐,你怎麼做便可。」

  裴遠沉默了一會兒,才起身單膝跪下:「臣謹遵聖上旨意。」

  聖人輕笑出聲,指著窗外道:「你過來瞧瞧,你小時候,朕曾抱著你在雪地里打過雪仗的。」

  裴遠起身走到窗前:「聖人忘了,我從小記性就好,當然記得。」

  聖人呵呵笑起來,帶起臉上深深的皺紋,連眸子裡都帶著清淺的笑意,一點都不像是剛決定要陷害自己親生兒子的父親。

  有人賞雪,就有人惱這接天連地的大雪不停。蓮荷居內,芷秋瞧著窗外鵝毛般飛舞的大雪,撕掉了第三條帕子。

  三夫人安氏本安排的是除夕家宴時叫人進來,她這邊也都準備好了,只大雪不停,不管是馬車還是人都很難進來。

  若是留下痕跡,到時候放人進門的奴才們一個都跑不掉。

  可若是錯過除夕,就只能等元宵節,瞧著俞桃那張愈發水靈的小臉兒,芷秋真是一天都等不下去。

  好在這惱人的雪到臘月二十九就停了,看著墨寧院中的奴才很快就將雪清理乾淨,芷秋臉上難得露出笑來。

  等俞桃端著茉莉花露進門時,她臉上的笑都沒落下:「明日是除夕,府里的主子都要進宮赴宴,咱們兩個也一起吃個酒熱鬧熱鬧如何?」

  俞桃笑得比芷秋還好看:「都聽芷秋姐姐的,我明兒個早些起身準備。」

  芷秋盯著俞桃臉上的笑,眸子裡的嫉恨怎麼都落不下去,好在想到第二日要發生的事情,她才強壓下撕了俞桃那張臉的衝動,難得沒多吩咐她做事就叫她回去了。

  俞桃回到屋裡,從妝奩盒子裡取出她特意磨利了的銀簪,冷靜放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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