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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沅知站在屋子前掃了一圈,對銀荔吩咐道:「都取下來吧。恐生了灰。」

  銀荔「誒」了一聲,差小廝搬來木梯,一一揭了下來。

  翌日清晨,天才剛亮,銀荔還未喊她起身,她便自己掀了小被。

  「呀。姑娘怎麼起了?」銀荔放下手中的銀盆,忙替她披上暖和的襖子。

  陳沅知踩著鞋面,一雙赤足未裹足袋,凍得發紅:「替我將官服拿來。」

  「官服?」銀荔眨了眨眼,一臉不解地望向陳沅知:「姑娘要官服做甚麼?」

  她點了點銀荔的眉間,臉上掛著笑意道:「自是去進奏院當值。」

  銀荔訥訥地起身,取了官服後,正巧碰上晚橘,二人隱在屏風後竊竊私語:「晚橘,我昨日還擔心姑娘心情不好,得緩上幾日,誰成想今日就要去進奏院當值了。」

  晚橘也是一臉訝異,透過屏風悄悄地打量了一眼:「怎想去進奏院了,姑娘沒事吧?」

  銀荔搖了搖頭,生怕耽擱時辰誤了事。沒說幾句就替陳沅知綰髮更衣。

  進奏院上傳下達,慣是最通消息的地方。羌明那處但凡有些動靜,文書懿旨皆會下傳至進奏官的手裡。

  陳沅知想了一夜,還是覺得去進奏院最為妥當。

  換上熟悉的官服,馬車行過長街,進奏官下了早朝,瞧見陳沅知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皆湊上前去問候了幾聲。

  林申也是好久沒瞧見她,一碰面,難免話多。

  「你可知李縝李大人有了婚事,聽聞是同國公府的嫡姑娘有了姻緣。就他這愣直的腦袋,前些日子,竟還問我話本子的事,想來也是為了哄那陳家姑娘,我沒戳穿他的心思罷了。」

  「你說這陳家姑娘究竟多有姿色,竟讓素來心性寡默的李大人動了心。活像是神仙跌入凡塵似的。」

  「只可惜這婚還沒成,鄴都那廂就不安分了。也不知陳家姑娘等不等得起。」

  陳沅知正喝著茶水,聽了這些話險些噎著。

  原來李縝還曾向他支過招,怪不得做得都是些不靠譜的事。

  捱過舊歲,迎新歲那日,大燕落了第一場雪。

  隨著滿天飛雪而來的,還有李縝的平安信。

  信里說著他一路平安,直至羌明後,重振軍紀,穩固軍心,整整三頁交代了他初到羌明的所見所聞。陳沅知顯然感受到了他對羌明的怒意,憑著字跡就能看出一人的心境,因這字跡起初是端正的,寫到後邊就有些脫了條框,下筆的手勁也驀地加重了。

  只信的末端,李縝又恢復了起初的平穩的心緒。

  「話說多了,望沅沅勿要煩我。我在此地一切都好,就是有些念你。行軍路上,正逢一場大雪,夜裡雪停時,萬籟俱靜,輾轉反側難眠,思也是你,念也是你。你這落雪了嗎?」

  讀到這,陳沅知伸手推了推屋內的支摘窗。院內的臘梅開得正好,銀白的小雪垛壓在上頭,雖不比大漠遍地雪白,卻也另有一番韻味。

  明晃晃的燭火映在陳沅知帶笑的臉上,銀荔和晚橘在一旁偷笑著。

  李縝此去羌明,旁得沒學著,話卻是比往常多了幾倍,恨不能將一天的大小事,事無巨細地告知陳沅知,便是連羌明那處的吃食也沒落下。

  這正合了她的心意,她才不嫌李縝話多。

  是夜,陳沅知伏在案頭,地上揉成團的信箋丟了滿地。她以手托腮,想說的話明明一大堆,可真要下筆,卻不知揀哪件開始寫起。

  「呀,怎比寫話本子還難。」

  陳沅知嘀咕了一聲,重新拿出一張勻稱的紙。

  約莫到了亥時,她才將信紙折了三折,裝入黃松松的信封里。

  衛漠正守在外邊打盹,銀荔捏著書信戳了戳他的肩頭:「你別睡了。」

  衛漠靈敏的站直身子,瞧見是銀荔後,才摸著腦袋,不太聰明地笑了一聲:「銀荔姑娘,你可嚇死我了。」

  「喏,信在這。可別弄丟了。」

  他「誒」了一聲,沒入黑夜中。

  而後一段時日,李縝每隔五日便會捎來一封信。

  陳沅知從未發現李縝如此可愛。

  才到手的信里說,他今日同餘小侯爺打了起來。

  二人大打出手的原因竟是,余小侯爺學著他給定安捎起了書信。

  「他本事雖有,讀過的書卻少。回回寫不出甚麼,盡從我嘴裡套。這也便算了,方才才寫好的一封信,因些軍情耽擱,忘記封口,一轉眼便被他抄了去。」

  陳沅知在回信時安撫了他幾句,又提起近幾日進奏院的事。她不過是在信里提了一位新來的小進奏官,再收到書信時,信里儘是些酸溜溜的醋味。

  「那小進奏官的家世清白嗎?多大了?長相如何?我問這些,倒不是我自己想知道。只是想提醒你,世道險惡,多長個心眼也是好的。」

  寫到這,他另起一行道:「罷了,我再捎一封信給離尋,教他好生查查那小進奏官的家世。」

  陳沅知笑出了聲,原以為他是開玩笑的,後來一問離尋,他還當真吩咐他這般做了。

  離尋哪敢違背李縝的意思,收到書信後,幾乎是連夜徹查,到後來,小進奏官的身世比陳沅知的書信早一步落入李縝的手裡。

  立春那日,鄴都終是進攻了。

  兩軍交戰處,炮火連天,屍橫遍野,每一日皆是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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