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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兩夜的火車,江露從來沒有覺得這麼漫長過。
到了縣裡,兩人沒有走回去,「提著這麼多東西,我們雇輛馬車吧。」
「雇?」趙鈴看了看縣裡,哪有馬車可以雇啊?雇那不是地主壓迫窮人奴僕的用詞嗎。
江露立即醒悟過來,「付錢,我們付點錢,讓別人幫助我們,畢竟馬也要吃草得嘛。」她反應可真快。
這樣說,趙鈴就沒有異議了,她也帶了一大包東西,江露手裡也提著一手提袋的東西,兩人走回去,兩個小時呢,可太累了,她這次回來再返鄉,沾了江露太多光了,現在什麼也不敢反對,江露說啥就是啥,你說得算,我都聽你的。
江露手裡有江父江母給的錢,加在一起,六百多塊,在這個年代,六百多塊的購買力,是很恐怖的,畢竟一塊二毛錢,能買一大盆帶尖的大螃蟹小龍蝦呢,果然有錢開路,就有馬車願意送,兩塊錢一路將她們送到了紅旗大隊。
她歸心似箭,在火車上她已經想好了,應該找什麼理由去找李援朝,然後撒個嬌,哄一哄,和好如初,如果李援朝不抗拒見親生父母,他如果有這個意願,她就幫他聯繫鄭家,一起留在大隊也好,一起回s市也好,對江露來說,都無所謂,都不重要,只要和他在一起,完成任務就指日可待了。
她還美滋滋地想,怪不得呢,一開始下鄉來,受得那個苦頭,但遇到李援朝,有他在自己身邊,日子一下子就舒心多了,原來男主早就在自己身邊呢。
「什麼?李援朝檔案調離大隊了?調哪兒去了?」
江露剛把東西放回宿舍,還沒收拾就跑去了李援朝家裡,大門緊鎖,他們家有李小燕,平時都不鎖門的,然後她就跑到大隊,會計室的人都在,她們正湊在一起議論紛紛。
她進來,就聽到她正在說這個事兒。
「才回來啊,江露,你還不知道呢?咱們這個大隊的那個李援朝,找到他親生父母了,父母是s市人,你跟你一個城市,你說巧不巧。」周圍的人投來了羨慕的目光,以前覺得江露真要和李援朝處上了,那以後可不得嫁進農村來了,大城市的嬌嬌女嫁給了鄉下漢,真是讓人聽著唏噓。
如今再一品,要不人家怎麼看對了眼,怎麼成了一對兒呢,原來人家的根都是城裡人呢,知道真相後,大隊裡的人,眼淚流了下來。
江露哪裡想聽他們酸溜溜,她心裡急壞了,一路小跑過來,汗都跑出來了,聽她們七嘴八舌,她忙問:「他戶口都遷走了?他人也走了?」
「是啊,就前天,聽說軍部那邊直接來的人,將李援朝的檔案提走了,連戶口一起遷到了s市,李援朝本人沒過來,我們是聽隊長說的,李援朝的親生父母是s市人,當年就是從咱們昌河撤離的那個軍部里的領導,估計那時候太混亂,他們很可能把孩子弄丟了,這次把人找到了,就急得跟什麼似的,飛快地過來把李援朝這邊所有的東西都帶走了。」
記分組的小組長說:「不但這樣,還在隊裡打聽李援朝這些年的過往呢,和其它人的關係怎麼樣。好在我們大隊,沒什麼人欺負過李援朝,否則,那膽兒都能嚇沒,誰能想到一個無父無母無背景被人丟了的孩子,突然冒出來高官父母來呢。」
對李援朝不好的李家夫妻已經死了,再說了,李援朝十四五歲就長得很高了,再大一點就人高馬大,大隊還沒幾個人有他高,誰敢欺負他呀,這麼來看,他父母肯定個子不矮,否則就李家餵的那一口食兒,能長這麼高?
「我昨天倒看支書好像嚇出了一身冷汗,沒說幾句話就回了辦公室。」
「不知道,可能肚子疼吧。」
江露當時心裡的念頭就:完了完了完了,她就回了趟家,充其量不過一周時間,怎麼一回來,什麼都變了呢?
她能知道鄭清河就是李援朝,是因為,她一直有意地在找,將很多她找到的線索一點點串聯在一起,最後才發現的真相,她相當於是鄭家和李援朝之間的一個傳輸紐帶,兩邊互相不知道對方的情況,只有她得到的是雙向的信息,再將兩邊的信息放在了一起,這才有了最終結論。
否則,s市離北邊這麼遠,單就兩邊來說,很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彼此,也不會知道真相。
她如果不說的話,他們是怎麼找到人了的,怎麼早沒找到,晚沒找到,偏偏她發現了的時候,找到了?
江露這次去鄭家,鄭家的張娜,就是李援朝的媽媽,那狀態,也不像是在找兒子的樣子.
她覺得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就在她回家的這幾天之內。
江露焦心地聽著她們議論這個事兒,無數次在心裡後悔,為什麼當時不忍一忍。
事情怎麼能這麼湊巧?就這麼一步錯,步步錯,往最不好的方向發展了?
還想說能哄好,現在別說哄好,恐怕連面都見不到了。
氣死人,她又一語成讖,剛穿過來得知男主在昌河的時候,她還慶幸地想,上一個世界,最遠的距離是他有錢,她沒錢,這個世界如果最遠的距離是他在城裡,而她卻下鄉了,那可就太慘了。
系統說不會。
結果現在,她現在就面臨到自己一語成讖的這個狀況,她下鄉了,而男主,回城了!
苦逼嗎?
但現在不是懊悔的時候,她得想方法挽回這個劣勢,如果男主沒在這裡,那她下鄉來昌河就沒有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