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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徐硯琪也早就想下去走走了,走了這麼遠的路,兩人一直端端正正地坐著,誰也不曾開口說些什麼。悶熱的馬車加上一聲不吭的陳慧,裡面的氣氛當真是沉悶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陳慧雙手交疊放於膝前,眼眸略微低垂,長長的睫毛在臉上留下一排陰影。聽到徐硯琪的詢問,她微抬眼皮,帶著羞怯的目光落在徐硯琪身上,輕輕點頭:「既如此,那就聽小姑子的吧。」

  徐硯琪早知道陳慧是個沒主見的,如今見她沒意見便率先下了馬車,轉而讓丫頭扶陳慧下來。

  外面的太陽毒辣異常,連偶爾吹過的風都是溫熱的。

  「前面有棵古樹,四小姐和二少奶奶先去那邊坐吧,奴婢和朱彤去買冰水。」芷巧說罷拉著朱彤便往賣冰水的攤位前跑去。

  由於天氣炎熱,買冰水震暑的人頗多,芷巧和朱彤雖心裡著急,卻也只得規規矩矩的在後面排隊。看著後面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隊伍,兩人不由暗嘆,也不知何時方能嘗到那酸甜冰爽的味道。

  徐硯琪和陳慧來到古樹下,那是一顆粗壯的梧桐,繁密的葉子遮擋了周圍的大片陽光,看上去很是陰涼。又不時有陣陣風颳過來,倒是比那炎日之下讓人心靜許多。

  梧桐樹下儘是人的身影,或者幾個人坐在一起嘮嗑兒,彼此講述著街坊鄰居間的新鮮事兒,或者哪家哪家的極品親戚。而有的人則索性躺在地上毫無形象地酣眠。

  徐硯琪大略掃了一遍,拉著陳慧在一處人相對較少的石頭上坐下。

  「今兒是什麼日子,怎會這麼多人上山?」徐硯琪一邊用衣袖擦著額上的汗珠一邊自語著。

  陳慧道:「今兒個初一,龍隱寺每個月的初一和十五前往拜佛上香的人都會比平日多些。」

  徐硯琪原本只是自言自語,沒想到陳慧會突然解釋,不由一愣。正欲藉此機會再聊些話題,試圖了解眼前這位嫂嫂,卻見不遠處一對熟悉的身影走過,她不由得整顆心都揪了起來,眸中一絲強烈的恨意掠過。

  「芷巧這丫頭,買個冰水怎還不見回來,嫂嫂先在此地休息,我前去看看。」徐硯琪說著匆匆起身,還未走幾步便被身後的陳慧喚住,「小姑子還是在這裡歇著吧,我讓絮窕去看看。」絮窕是陳慧陪嫁過來的貼身婢女。

  「不必了,我也想過去走走,還是讓絮窕陪著嫂嫂吧。」徐硯琪笑著拍了拍陳慧的手,說罷頭也不回地便匆匆而去。

  .

  霖山半坡,一處僻靜的松樹林中

  「你答應了陪我上香的,如今不過因為我一句話惹你不快你便把我丟在半路,說走便走,我是你的娘子,你怎可這般對我?」

  「我說了今日有事,你若不想一個人去寺里那便改日再來。」

  「你能有什麼事,還不是想去祭拜我姐姐?今日是她的頭七,你竟比我這個親妹妹還要記掛。可是你別忘了,當初是她背叛了你。那天晚上,我和你親眼看到……」

  「住口!」朱霆一拳打在一棵松樹的樹幹上,震落的松針徐徐落下,宛若一場無情地細雨。他剛毅的臉上布滿陰霾,漆黑的雙目此刻帶著狠戾,整個人渾身上下散發濃濃的悲痛與落寞。

  這樣的朱霆,讓一直站在不遠處靜靜觀望的徐硯琪心中隱隱抽痛。卻也心中大為不解,崔嵐說別忘了那天晚上親眼看到什麼?為什麼朱霆聽到這話會如此憤怒?為什麼她卻沒有一丁點兒的印象?

  難道是朱霆看到了什麼才突然決定要退婚的嗎?可是她自認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這一切又究竟是怎麼回事?

  崔嵐被他的舉動嚇得站在地上直哆嗦,雙唇輕顫著再不敢吐出一個字來。

  不知過了多久,朱霆將流血的拳頭緩緩收回,一張俊逸的臉回歸之前的沉寂,看也不看崔嵐一眼便緩緩向著遠處而去。

  崔嵐無力地癱軟在地,眸中兩行清淚悄然划過,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徐硯琪緩緩從一棵樹後走出來,居高臨下地望著狼狽不堪的崔嵐,漆黑的雙目漸漸變冷,面色平靜到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崔嵐才漸漸感受到徐硯琪的存在,她雙手扶著地面站起身,抬頭直視徐硯琪:「你是何人?」

  徐硯琪勾唇淺笑,一臉溫和:「我看夫人在這裡哭得傷心,可是出了什麼事,不知我能幫上些什麼。」

  崔嵐沒有回答,只凝神注視著眼前的女子,倏地眼前一亮:「我認得你,你是徐四小姐。」

  徐大人的四女兒,清原縣的天之驕女,又有著一副好相貌,曾被一群才貌雙全的男兒追捧著,崔嵐從小都渴望自己能夠像她那般。

  當然了,能生在崔家也算是極幸運的,多虧了祖父曾經和朱家聯姻,才能讓她有機會嫁入侯府這樣的高門。

  懷寧侯乃堂堂一等公侯,而且軍功卓著,得聖上恩寵。這樣的身份縱然是柳州知府也是難望其項背的,就更別提徐源這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了。

  更何況,如今這徐四小姐和夫婿戴贏不睦一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現在的她就更沒有什麼值得崔嵐羨慕了。

  許是找到了平衡點,崔嵐轉而換做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繼續道:「徐小姐也要去龍隱寺?」

  崔嵐突然轉變語氣,徐硯琪豈會不知她心裡的彎彎繞繞,面上卻一臉平靜:「我不過是在家裡待得悶了,出來四處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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