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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山丘不高,滿是褐土,與這清泉倒垂,星辰為地的神界逼格,格格不入。

  幽草激動道:「娘親,我們終於回家了!這就是娘親的神殿!」

  白小雨眉心一跳,就這……風格硬要叫做神殿,是不是有點勉強……

  若說是神坡,倒是恰如其分。

  真神的品味……與眾不同。

  白小雨再仔細望了望那山坡:「這個山坡的入口在何處?難道我們從前都住在山坡里?」

  幽草嘻嘻笑了兩聲:「神殿掩在坡下,此所蓋褐土乃是生息壤,打造器具最是應手,更能夠隔絕天雷地火。當年眾神齊攻神殿,娘親金身破碎之前,便用殿中的生息壤將神殿掩埋。」

  原來如此。白小雨手中捏訣,眼前便出現了一個草編的四方袋。

  神力隨意動,那褐色的生息壤便騰坡而起,被收入四方袋之中。

  那四方袋看上去不過巴掌大小,卻吸納了整座山坡的褐土。

  原來我的修為真的已經這麼棒了。白小雨切實地感受到了跨越神界之門後的強大。

  宮殿露出了灰頭土臉的模樣,乃是一方四角吊樓。青黑瓦當盡處皆是蓮花石雕。

  吊樓懸空,垂懸的輕紗曳地,遮住了底層的布置。

  白小雨揮手一揚,那灰撲撲的輕紗變回了原本的模樣,晶瑩剔透,薄如蟬翼。

  透過輕紗,她看清了吊樓底層佇立著是一鼎巨大的銅爐。

  她飛身到樓閣之上,吊樓內裝飾簡單,不過一方矮塌,一張木案。案上筆架擺著幾支竹筆。

  清風微拂,輕紗搖曳。

  金光若影,她漸漸看見了一個女童的虛影。

  那個女童,梳著雙髻,額前一朵金蓮耀眼。

  她在吊樓內時而坐臥,時而寫畫,時而躍入頭頂清泉,化作一朵蕩漾的金蓮。

  然而,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坐在木案之前,用短粗胖的小手捧著褐土捏泥人。

  「我這是看見了什麼?」白小雨不禁問道,難道是神界小學生日常?

  幽草因在她的神識之中,雖不能看清白小雨眼中虛影,但能感知神力。

  「這似乎是殿中殘存的娘親的神力,娘親現在窺見的,便是這殿中過往。」

  白小雨見那女童重複著日復一日的生活,身量逐漸增高,面目也與自己越來越相似。

  少女仍舊迷戀捏泥人,她捏了千千萬萬個泥人。

  那些泥人被投入吊樓下的銅爐,爐火炙烤,泥人化作陶人,

  化作一個個真人般,男女老少,形形色色。

  少女將成型的陶人,自吊樓拋下,那些陶人便落入寂夜星辰,消散不見。

  等等,我好像終於看懂了,這個少女若真的就是我,那麼我他喵的是造人的女媧?

  白小雨震驚了,「我真是女媧?」破案了!

  神識中的幽草聲音懵懂,「什麼蛙?」

  白小雨:「就是那個造人的女媧,捏的那些泥人不都是凡人?」

  幽草「啊」了一聲,「娘親自上古之時,便生而為神,寂寞之餘,確實捏了不少泥人,這些泥人從神界落下,確實去了凡塵,不過女媧這一詞,倒未曾聽說過。許是凡人的杜撰吧。」

  白小雨尚沉浸在震驚之中,「那我若不叫女媧,我原本叫什麼?」

  幽草答道:「金蓮之身,誕生於鴻蒙之初的一場微雨,真神名諱不能為外人道,但是娘親給自己取名就叫小雨。」

  白小雨愣在原地,看那虛影在殿中遊走,越來越飄渺。

  她索性坐了下來,「我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回這一段記憶?」

  幽草激動道:「娘親,殺了陳易之,殺了神魔,娘親方能奪回真神之力,就能想起前塵往事。」

  殺了陳易之……

  怎麼可能……

  初見之時,幽草便說要殺陳易之。

  白小雨凝眉冷聲道:「為何要殺了陳易之?」

  幽草抖得葉片嘩嘩作響,「若不是這個陶人,娘親怎麼會死!」

  「神魔生而為神,怎麼會是陶人?」這和書里的設定差之千里。

  幽草啐道:「呸,什麼生而為神,若不是娘親,他連人都做不了!」

  白小雨在殿中坐定,還欲再問,卻見那額前金蓮的少女虛影手捧一個陶人,用竹筆,輕點硃砂,在陶人額前輕輕一點。

  白小雨心中一沉,她見過這個場景,在八荒之地,金蓮虛影初入神識之時。

  她身體不覺前傾,全神貫注地去看那少女的虛影,想要看得清楚一些。

  再清楚一些就好了……

  「你的名字就叫之之。」

  眼前朦朦朧朧的少女虛影,倏然生動鮮明起來。

  她身上白袍印著雲霞,頭上雙髻纏著紅色飄帶,額前金蓮若有光暈。

  吊樓被暖融融的金光照耀,輕紗外微風徐徐,隱隱傳來遠處的龍吟鳳啼,全然不似方才寂然。

  木案之上,擺著好幾冊竹簡,幾抹硃砂自盤中跌落,在案幾下留有幾塊紅印。

  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陳設相同,但這仿佛不是剛才的吊樓……

  白小雨低頭去看自己的身體,若是輕紗般,皆為白影,飄渺成煙。

  她的手可以輕易地從自己胸腔穿過……

  「這是怎麼回事!」

  神識中的幽草卻沒有回答,空空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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