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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言道,五二十知天命。武德帝臨近五十,不僅沒有活明白,反倒越發的膽小多疑。經此一遭,他從一個老當益壯的風流中年人迅速衰老,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眼看著形銷骨立。

  毫無疑問,他是貪生怕死的。在他看來,任何人的命都不及他一根手指頭金貴。哪怕是親兒子,晉凌鉞的死並沒有給武德帝的心中留下太多的悲傷。他如今想起這個兒子,只有無邊的陰影。晉凌鉞的所作所為敲響了武德帝那顆本就敏感多疑的心,他如今看哪一個皇子都覺得包藏禍心,居心叵測。

  無法容忍身邊再出現類似的事情,武德帝乾脆將身邊的兒子一股腦兒全打發出京成去。宮中除了太子乘風以外,被打發得只剩下正在牙牙學語或者尚在襁褓中的幾個皇子。

  後宮的妃子連帶妃子的娘家也戰戰兢兢。生怕武德帝發瘋,草木皆兵的將無辜的他們卷進去。

  肅清的速度非常之快,當然,這些皇子本就在京中存在感稀薄。與帝位無緣的人,私下裡是慶幸禹王之事讓他們早早得到了冊封。原本武德帝拖著不給冊封,讓這些一把年紀了還只是光頭皇子的皇嗣,除了極個別的冊封為郡王,其餘都得了一個不錯的交代。

  這般幾個皇子都被打發走,在京中其實沒激起多大的風浪。

  皇子們離京,遠離了紛爭,宮中的妃嬪也隨之消停下來。皇帝的年紀大了,已經寵幸不動年輕的妃子。上了年紀的妃嬪們爭奇鬥豔原本是為了兒子。如今兒子註定了與帝位無緣,她們再折騰也無意義。這般一想,後宮也因此安靜了下來。

  後宮清靜,白皇后的日子就舒坦了。隨著蘇林兩家覆滅,蘇貴妃禹王一派的消失,她心中的積怨也漸漸消散開。陰沉了許久的眉宇,終於是舒展開來。

  如今她在未央宮,除了武德帝時常造訪令她生厭,日子倒是有幾分淡泊明志的歸隱味道。

  蘇毓時常會入宮坐一坐,但卻很少能見到太子。自從皇子們被冊封打發出京,乘風的課業便越來越緊張。為了他能儘早地熟悉政務,接手重擔,年僅十歲的他便早早進入朝堂。孩子年紀太小,不好好在徐宴早早進入了內閣。有徐宴在一旁輔佐,乘風小小年紀倒是學的有模有樣。

  年底初雪降下來的時候,首輔萬國凡老爺子在家中病逝了。為了大曆鞠躬盡瘁,勞碌一生的老爺子以病死在書桌前的結局結束了他這風光霽月的一輩子,舉國哀悼。

  不得不說,萬國凡的病逝對武德帝的打擊不是一般的大。哪怕他早就做好了老爺子辭世,後來者居上的準備。但老爺子當真離開,武德帝還是頗有些無所適從。不過徐宴很快就填不上了空缺。他的能力,早在一開始便得到了諸多肯定。仿佛是天生的異才,明明沒有世家子弟從小到大的家族薰陶和底蘊,徐宴卻對官場的事情信手拈來。他處理事務,權衡利弊的能力,是與生俱來的。

  徐宴一人,輕易地填補起了萬國凡老爺子的空缺,徐家也因此一舉成了京中最大的新貴。

  皇帝的倚重,徐宴年紀輕輕便簡在帝心。

  二十三歲這一年,他手握重權,這是包括蘇毓在內的幾乎所有人都不曾料到的。曾經背地裡嘲笑徐宴泥腿子出身的,如今再沒了底氣嘲笑他人。淳王府倒是成了京中炙手可熱的香餑餑。不過蘇毓倒還是安於現狀,依舊做著自己的生意。

  她的化妝品生意已經從京城開到了金陵。其中產品種類從單純的粉底液,衍生擴張到護膚品。曾經蘇毓用來修復面部的面膜,也一樣在市場上取得了極大的成果。

  蘇毓的產業漸漸地開始拓展開,曾經與曹家合作的服裝行業。因為徐宴和蘇毓地位的攀升,雙方合作的內容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曹家讓利出來,將大頭讓給了蘇毓。不僅如此,因為徐宴出入場合的變化,他所穿的衣裳迅速在大曆掀起了一陣風尚。服裝行業呈現出大爆的局勢。

  徐宴不清楚蘇毓從中賺了多少銀兩,畢竟自從身份轉變以後,徐家人就沒有再為錢財勞過神。不過家財多總比家財少好,誰也不會嫌自家家財萬貫。

  徐宴如今唯一難受的是,他的娘子的心不知道在哪裡。

  「一定要去金陵麼?」徐宴立在台階之下,漫天的大雪染白他滿頭烏髮。他微微揚起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台階之上抬手接雪粒子的紅衣窈窕女子,仿佛一尊白玉雕成的神像,不染纖塵。

  蘇毓的事業已初步達成,她的封地卻還沒有去看過一眼:「嗯。」

  徐宴嘴裡極快地咕隆了一句。

  「……」蘇毓一愣,沒聽清,歪著腦袋看他。

  徐宴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口一突,面上卻繃得冷硬淡然。他偏過頭去,很是自然地道:「孩子離不開你,家裡離不開你,我……你能不能不走?」

  蘇毓看他這般彆扭,笑了一下,淡淡道:「不能。」

  徐宴喉嚨一哽,剛要說話。就看到蘇毓眯著眼晴:「你再說一句,我就一年不回。」

  「你……」

  「兩年不回。」

  徐宴:「……」

  就在兩人僵持之時,她不知怎麼地眼前忽然一黑,整個人忽然就往台階下倒去。

  ……

  再次醒來,是徐宴一張志得意滿的笑臉:「不必去了。一個半月,得養胎。」

  蘇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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