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徐宴緩緩地將名冊合起來。

  修長的手指點在桌案上,一下一下地發出嘟嘟的聲響。這是徐宴的習慣,他思索的時候總是手指不經意地敲擊。他思索了片刻,又問道:「屍體還沉在長公主府的池底麼?」

  「還在,」吳嬤嬤畢恭畢敬道,「長公主自那日殺了人,便命人連夜將池子給填了。去年年底之時,還特特找人移植了一片紅梅。紅梅種下去,大雪蓋下來,滿園飄香。如今半年過去,那片紅梅樹越長越好,長公主顯然已然忘了這片梅林底下埋了人。」

  徐宴淡淡地笑了一聲,對此不置一詞。

  晉凌雲的行事作風,他不做評價。上位者似旁人的命如螻蟻,早在雙門鎮有人為了一套衣裳差點沒把蘇毓打死這事以後,徐宴就看透了這一點。

  「勞煩嬤嬤費心,將所有涉及此事的人名冊,以及住址。能夠儘快查出來的,儘快給我。」盛成珏的這事兒不難查,難的是如何不牽連皇后將事情給捅出去。如今這長公主還是皇后的親生女,不管她所作所為是否是故意,皇后都逃脫不掉被盛家人憎恨的結果。

  除非將晉凌雲的身份揭穿,但盛凌雲背後站著武德帝。況且,白皇后根本不願蘇毓卷進來,能瞞得住一時是一時:「若是有辦法拿住人,最好將這些人都藏起來。」

  這事兒不難,吳嬤嬤本就是長公主府的管事,這事兒她過問不過是張張口的事兒。她此時看著眼前俊美無儔的年輕人,心裡翻江倒海,是與未央宮關嬤嬤一樣的激動。

  吳嬤嬤與關嬤嬤一樣,早年是在未央宮伺候的。一左一右,都是白皇后從金陵帶上京城的。本就是她自幼一到長大的婢女,入宮以後便成了嬤嬤。這些年,她跟在晉凌雲身邊,是為了照看主子的女兒。比起關嬤嬤聽說長公主荒唐,她卻是親眼見證了長公主的荒唐。

  驕奢淫逸,鋪張浪費,還整日裡折騰些神神鬼鬼煉仙丹的東西,最是難纏不過。這般也就算了,只要不過火,左右皇家和盛家也供得起。但她偏偏就是不拿人當人看,明目張胆地強搶俊美男子入府。當著駙馬的面兒與面首談笑風生。別說駙馬那般傲氣的男子會受不了,就是她們看了都覺得傷風敗俗。

  說起來,當初皇后就是怕晉凌雲沒規沒矩才特地將她給了晉凌雲。原想著替晉凌雲收拾爛攤子,順道管一管她的脾性。多年照看下來,吳嬤嬤卻沒法對這公主生出一絲愛屋及烏的憐愛。

  這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天生壞種,旁人的命都是螻蟻。

  原本以為好竹出歹筍,吳嬤嬤都麻木了。如今突然驚覺晉凌雲不是自家小主子,她鼻子就忍不住發酸。自家主子磊落了一輩子,果然不可能生出個這樣的壞胚子。

  「姑爺放心,」知道這位是正主的夫婿,吳嬤嬤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辦事,「奴婢省得。」

  從天香樓出來,徐宴便折去了冀北候府。

  半個月前,林清宇與友人京郊賽馬,不慎從馬背上摔下來。他那匹養了多年騎慣了的良駒踏月不知被人餵錯了什麼東西,橫衝直撞地發瘋。

  林清宇那邊才衝進林子就被瘋馬甩下來,生生踩斷了他一條腿,踢斷了四根肋骨。

  一身血的林清宇被抬回冀北候府,已經進氣少,出氣多。

  老冀北候夫人李國夫人當場便嚇得昏過去。索性林清宇這人命大,沒死。高燒燒了四五日,幽幽地又醒過來。一條腿被踩得骨頭都粉碎了,如今人躺在家中下不來榻。冀北候夫人如今宮也不進了,喪氣話也不說了。整日裡就在府中守著兒子,哭得跟天塌下來似的。

  徐宴這段時日一直在忙,今日得了空,自然得過去看看。

  他人到的時候,冀北候府還有別的訪客。不是旁人,是林清宇的摯友謝昊。因著林清宇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不便於被人打攪,李國夫人謝絕了諸多拜訪。這次徐宴能進來的,自然都是林清宇親口應允。

  林清宇仰躺在床榻之上木愣愣地看著窗外,顯然,傷勢比徐宴想像得還要重。

  「可查到是誰動的手?」謝昊臉色森冷,「是不是林鄴峰搞的鬼?」

  「不知,」林清宇盯著窗外樹枝上的一片葉子,「還在查。」

  「不是他還能有誰?」謝昊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霍地一下子站起身。林清宇這些年在京城雖有些花名兒,實際上卻不曾真正與誰交惡。若要說置人於死地的仇恨,除了林鄴峰母子,還真沒有旁人。

  「清宇,你還顧及你那沒良心的父親?你把他當父親,他可曾當你是他兒子?!」

  林清宇不說話,扭過頭,不看人。

  謝昊一口氣堵心口,無話可說。

  「不是他的話,你還得罪誰了?」轉悠半天,謝昊滿屋子打轉,素來吊兒郎當的人伸著一隻手指著林清宇氣急敗壞地罵他婦人之仁:「還是那句話,養在你院子裡的馬,除了冀北候府的人能下手,我就不信外面人誰還能碰到你的馬!」

  「宴哥兒,你怎麼說?」謝昊說不動林清宇,便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徐宴。

  徐宴垂下眼帘,濃密的眼睫遮著眼眸,眸光幽幽的。頓了頓,他才淡淡地開口問道:「老冀北候是要帶如夫人一家上京了?」

  一句話讓謝昊冷靜下來,盯著窗外樹葉的林清宇也轉過頭來。

  「今年秋闈,府上大公子可是要下場?」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