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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乘風傷心了:「可,晚上不是還可以燒嗎?中午才吃那麼一點點……」

  「咱家窮你不知道嘛?」藥煎好了,蘇毓拿了濕布帕子揭開蓋子,一股苦澀的味道瀰漫開來,「養你跟你爹有多費錢你不曉得?你爹就是個吞金獸!多少銀子吃他嘴裡,連渣都不剩……」

  不知何時來到灶房門外的徐宴:「……」

  蘇毓轉頭去灶上拿了個空碗,小心翼翼地用濕透的抹布包住吊罐的兩邊將湯藥倒進碗裡:「你曉得你爹用的那些筆墨紙硯有多貴嗎?你曉得你爹平日裡穿的衣裳一套多少錢嗎?你爹每年交束脩的銀子,都夠旁人家一家三口什麼活計都不干吃上半年的。何況你爹逢年過節還往張先生家送禮。你說咱家能不窮嗎?要不是你跟你爹將銀錢全捲走,我用得著活得像個叫花子?」

  站在門外的吞金獸徐宴臉紅了:「……」

  徐乘風是從未想過養自己父親會這麼花錢。但他也聽不懂這話里的陰陽怪氣,他只是覺得這麼一說,母親確實有點可憐。

  難得的,他竟然有點愧疚:「可彩月姑姑說,家裡的東西都是我跟爹的,別人拿別人用都是偷竊……」

  蘇毓就猜到有人在裡頭攪合,剛想說什麼,就看到門外一個修長的身影邁進來,是徐宴。

  徐宴此時的臉色十分難看,冷冽且隱含怒火。

  蘇毓自從見到他到這麼久,就沒見徐宴這張臉上出現過這樣的臉色。

  似乎是愧對蘇毓,他進來了也沒直視蘇毓的眼睛,只垂眸嚴肅地看著小孩兒。老實說,徐宴冷臉的時候十分攝人,本身眼睛就是冷淡淡的,此時那冷冰冰的眼神盯著人的時候仿佛能將人凍成冰:「徐乘風,跟我出來一下。」

  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本能意識到父親不高興的徐乘風有些不安,抓著衣擺求救地看向了蘇毓。

  蘇毓陰陽怪氣:「張家當真是會教導孩子。」

  徐宴:「……」

  面紅耳赤,無言以對。

  怪不得乘風對自己母親諸多嫌棄,徐宴沒想到張家姑娘會在背後這樣教他的孩子!

  因出身寒門,書籍古籍接觸得少,徐宴抓住一切機會豐富自己的學識。書院裡有藏書閣,他一有空閒便泡在裡頭如饑似渴的讀書,大多時候分不出心思去關注旁的。長子養在身邊,明明教導也算用心,但還是不盡如意。

  他原本以為是自己隔開了母子倆才造的成這幅局面,現如今看來,根本就是有人故意在背後挑唆他兒子去厭惡親生母親!

  又震驚又憤怒,但徐宴一個謙謙君子也不好背後說一個未出閣姑娘家什麼,只冷著臉叫徐乘風出去。

  蘇毓淡淡笑了一聲,不摻和嚴父教子。

  這孩子從小到大,除了不能爬還吃奶的時候跟毓丫親近過,長大了可是看賊一樣對自己的母親。

  聳聳肩,蘇毓將苦藥一口乾了,想起來抄書的事兒。衣裳沒賣出去,書要還抄不成,整個冬天加明年的春天都沒有什麼進項。兜里一兩銀子不夠撐這麼久,蘇毓心裡有點著急。

  得想個什麼法子將徐宴父子倆給支出去,想來想去,蘇毓皺著眉頭又回到臥房。

  補藥喝了兩天,蘇毓感覺身體裡有明顯的變化。一來是手腳熱了,二來她夜裡睡得十分沉。睡得好,臉色慢慢就脫了青,精氣神也好許多。她此時坐在窗前,銅鏡里的這張臉已經比初見時好太多。黃水不淌了,凍瘡的紅腫也已經消下去。

  除了還留了一點黑痂,但過個三四日也會掉。

  不過毓丫的皮膚是真的很差,黑黃粗糙,臉上還有些橫肉,估計健身塑形能消掉。但常年用一邊咀嚼食物的習慣,她這臉還有點左右不對稱。蘇毓齜牙咧嘴地揉右臉腫大的咬肌,心裡琢磨著各種補救措施。不然弄不好,好好一張鵝蛋臉可不就成歪瓜裂棗的倭瓜臉了嗎?

  蘇毓有點惆悵,毓丫也太不講究了,給她留了好多坑。這桌上,還是缺一套胭脂水粉。

  這麼想著,就聽到外頭傳來小孩兒的啜泣聲。

  徐乘風哭起來怪惹人憐的,小嗓子嗚嗚咽咽的,特別招人疼。蘇毓伸頭瞄了一眼。父子倆現在在書房裡頭說話,書房的門也是敞開的。蘇毓趴在窗邊看了一會兒,突然冒出一個主意。

  給臉上上了一層藥,她去灶房成了一盅湯端去了書房。

  這時候徐宴已經沒在管教孩子了,蘇毓端著湯進來的時候徐宴已經坐下來看書了。徐宴是個很客觀且冷靜的人,不會因為一時的情緒,模糊重點。在他看來,這個家已經為他付出到這個地步,那麼讀書這條路,他必然要有所收穫才對得起付出的人。

  這樣想,徐宴收拾了複雜的情緒,沉下心來繼續讀書。

  書房裡,書桌是側對著窗子的。為了省點蠟燭煤油,特地這般擺著。此時他端坐在書桌後頭,窗外的光照在他臉上,整個人乾淨清透得仿佛雪中玉樹。他神情沉靜專注,如朱墨暈染的唇淡淡地抿著,蘇毓注意到他竟然有唇珠。

  徐宴聽到腳步聲,微微抬起眼帘。

  映襯著雪光,他鴉羽似的眼睫下,眸光仿佛星辰碎裡面一般明明滅滅。

  徐宴有些詫異,畢竟往日毓丫是甚少進來打攪的。除非他叫她進來,否則就算是送吃食,毓丫也是人站在外頭。仿佛書房是什麼重地,她不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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