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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這般喊,也不見兒子回頭,只標杆一般戳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秦老太君也瞧出不對,便也開口道:「天復,你這是怎麼了?」

  好半天,成天復才慢慢回頭,捏著信朝著廳里走過來。

  桂娘因為家裡兩個小的自作主張鬧出這等子事情來,心裡正發堵。

  她壓根沒看兒子的臉色,兀自說著埋怨的話:「你們就算不是親的表兄妹,也是擔著兄妹之情的,怎麼能這般自作主張私下定情?她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聽說還被人牙子賣過幾手,以後讓人知道了她的底細,豈不是有流言蜚語質疑她的清白?到時候跟著丟人的可是你這個做夫君的!你就聽為娘一句勸,若是跟她無事,只當年紀小,胡鬧一場。我們給足了那丫頭嫁妝,她愛嫁誰就嫁誰。到時候我們還是親戚,走動起來也有體面不是?」

  秦老太君聽了桂娘的話一皺眉:「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這丫頭來了以後,幫著我們盛家擔了多少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居然帶頭說出編排小姑娘清白的話!實在不像話!」

  桂娘急得一拍桌子:「我哪是編排她了?我這不是想著以後別人會怎麼說她嗎?她從小寄養在我們家裡,一口一個『姑母』地叫著,我怎麼能不心疼她?自然也願她好啊!母親你說說,難道是我家天復娶不到好人家的姑娘了嗎?非得娶家裡的一個孤女?這……這不是鄉下窮人在養童養媳嗎?還有……」

  還沒等她講話說完,成天復突然重重將信連同那些藥方子,拍在了她旁邊的茶几上,嚇得桂娘毫無防備,渾身一哆嗦。

  這時,她總算是抬頭看到了兒子的臉色——之間平日裡總是沉穩不驚的兒子,如今面色是說不出的難看,他冷冷地說著:「母親多慮了,人家壓根沒想嫁給我……」

  說完,他甚至都沒有朝著祖母和母親拘禮,便幽魂一般,一語不發,大步離去。

  桂娘從來沒見兒子這般失態,連忙拿起信來看。

  等看完之後,她有些目瞪口呆地將信又遞給了母親身邊的嬤嬤,讓她念給老太君聽。

  桂娘知道這信的意思,那個柳丫頭大約知道了盛家香橋回來的消息,也知道她的脾氣,便功成身退,識趣地走了,甚至還勸慰兒子想開些,以後婚娶各不相干。

  那丫頭還像以前那般的體貼懂事,桂娘原本是該鬆一口氣的,可不知為什麼,看完這信,尤其是那一句「無須牽掛後宅內院」心裡卻莫名地發堵難受,仿佛是那姑娘一早便料到了家人各自的反應,怕著表哥牽扯精神,耽誤前程,她便識趣地先走一步了。

  桂娘一時想起知晚的好,再想想自己方才說的嫌棄她的話,頓時有些窘迫,只訕訕地自我解圍道:「這……這一個大姑娘家一個人是要去哪裡?簡直是胡鬧!……她倒是嫌棄起我兒來了,難道我兒子堂堂會元,還要先被她嫌棄?」

  秦老太君沒有說話,可她知道那姑娘走的原因。

  從小寄人籬下的孩子,並非沒有自尊,反而因為長久的察言觀色,而變得更加「懂事」,不希望自己成為家裡的那個麻煩。

  所以從小到大,她都是處理麻煩的。

  現在的丫頭,知道若以外孫媳婦的身份重新進盛家的大門太「麻煩」了,所以她乾脆先自告別,免得招來別人的厭煩。

  可是太懂事的孩子,大都不會心疼自己,她若是也喜歡天復,就這麼走了,豈不是要難受死?

  秦老太君一時又想到,那丫頭到底是夏錦溪的後人,拿得起放得下,說走就走的利落,跟她的外祖母一模一樣。

  可憐外孫方才那被晃到了的樣子,從小到大冷靜自持的男兒,一旦動情,反而不能自持。

  想著他方才篤定地跟自己提起要與知晚成婚時,那眼底的雀躍,秦老太君一時心疼自己的外孫,又心疼比那個嫡親孫女還親的知晚。

  所以聽到女兒訕訕之言,她狠狠瞪過去,說道:「我看柳丫頭不是嫌棄天復,倒是嫌棄將來有個拎不清的婆婆!」

  桂娘沒想到母親竟然突然朝著自己發火,更加覺得冤枉:「不是……她嫌棄我幹什麼?難道我平日對她不好?」

  想到這,桂娘真是要被活活氣哭了,什麼叫嫌棄婆婆?難道死丫頭還能未卜先知,就知道她不願意?

  這個盛丫頭,甭管真假,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走得遠些也好,時間久了,天復忘了這茬,什麼好媳婦娶不到?

  再說柳知晚,並非像祖母臆想的那般拿得起放得下。

  從離開貢縣起,她便開始發燒,一直躺在馬車裡靠著自己做的冰貼降溫。

  因為信里跟舅舅約了時間,路上不能耽擱,她半途都沒有停下來抓藥,只靠著每日多飲一些水,消一消自己的心火。

  進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雖然性子大大咧咧,也知道姑娘因為什麼而病倒,便說:「我說姑娘,你若是放不下,就不要走,我看成大人也不是拿捏不起來的羸弱小子,他不是說京城家裡的事情,他都能安排好嗎?」

  知晚今天略略退燒,臉頰的紅也消退了不少,她聽了進寶的話,微微一笑,也不往下接,只說道:「一會便要上船走水路了,只怕船上的吃食不好,不如到前面的鎮子上歇歇,也好買些醬肉白餅。」

  知晚僱請的鏢師一聽,頓時立刻高聲笑著謝過東家,然後快馬加鞭,去鎮子上買乾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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