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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秦老太君自己都被氣得病倒兩回了。
當盛輝一口氣說出了家裡的雞飛狗跳之後,又補充道:「現在老祖宗對外宣稱大姑娘一直病著,並未敢讓她出去見人。家裡人也都知道這事傳揚出去不好,便也都捂著不說……只盼著將大姑娘養好了,再給她尋門親事,遠嫁出去就得了。」
成天復聽到這裡才微微蹙眉,想了一下道:「既然家裡這樣的情形,外祖母怎麼還不希望我回去呢?」
盛輝嘆氣道:「老太太不就是糾結著這事,才不讓您和小姐回的嗎?按照老太太原先的意思,不管親生的,還是領養的孫女,都是她的心尖尖,她都得留下。大不了盛小姐回歸本位,而這邊的這位便作了老太君那邊的親戚投親入府。直說這姐妹從小長得像就是了。可是現在家裡那位鬧得跟混世魔王一般,若這邊也回府,那不得立刻上去抓臉扯脖子啊!所以老祖宗想著,先安撫好家裡的那位,再讓這邊的順順噹噹地回去。」
第94章
成天復低聲跟盛輝簡單說了幾句,只說老太太不必焦慮,他這邊都會安排妥當,大約過不了多久,他便要回京述職,到時候一定會安排好家中的事情。
兩個人在院牆外說了一會後,便一起離開了。
待他們走了好一會,那院牆的樹上慢慢滑下一人,正是柳知晚。
她並非有意偷聽,而是給楊家的夫人配藥的時候,恰好少了一味槐樹花,想著宅子后里那一株開得正旺,便乾脆提裙子上樹去摘。
沒想到剛剛摘了幾朵,看見原該在京城的管家之子盛輝一路拉拽著成天復來到了樹下院牆外,偷偷說了盛家的隱情。
她閉氣的功夫是跟成天復學的,躲在樹上屏氣凝神半天無人發現。
等人走了,她也從樹上滑落下來,跟著一起滑落下來的是不知什麼滋味的心情。
她當初剛到盛家的時候,真是日盼夜盼著真正的盛家小姐回來,她好帶著盛家的賞銀遠走高飛,自去過活。
現在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全無欣喜,只有萬般不舍。
既捨不得慈愛祖母,也捨不得傻大姐的姑母,捨不得弟弟書雲,甚至捨不得總拿話酸人的盛香蘭。
不過盛香橋小姐會對她有如此激烈的反應也情有可原,畢竟誰被別人冒名頂替了,都會對留在家裡那麼多年冒牌貨覺得萬分的不舒爽。
祖母想要兩個真假孫女都留下的念頭,終究不妥。
依著盛香橋從小到大的偏激性格,很有可能會想岔了,最後鬧得家宅不寧。
想到這裡,知晚自嘲地笑了笑。
她原本還想著如何離開盛家而不讓祖母傷心,原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如今她若走了,倒算是成全了盛家上下,免了祖母的左右為難。
她一路幽魂一般回了自己屋子,安靜地坐了好一會,不由自主地晃了晃頭,不再去想那些兒女情長,而是從自己妝匣子裡拿出一樣樣東西。
這些都是她備下許久,應對今日的情況的。除了捆成卷的銀票子外,還有一張她從表哥的審案卷宗里抄錄的文案。
這些日子來,成天復一直整理著岳魁的罪狀準備上報朝廷,而這一頁文案是岳魁豢養的江湖豪客幕僚手下的供詞。雖然岳魁在獄中被人滅口,但是象尾草這等奇物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岳魁的手裡。
成天復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便著重審訊岳魁的心腹手下,重點審查他可否跟擅長用藥的江湖術士有往來。
這般審問下來,果然頗有收穫。
大約幾十年前,岳魁曾經收容過一位江湖煉丹士,那位煉丹士似乎在苗疆那邊犯了人命官司,被岳魁收容。
後來那位煉丹師便在錦城隱居,做了坐堂郎中。但是他的醫館不大開門,最常接待的是岳魁本人。
有時候有京城密客來訪時,岳魁也會引著去見那郎中。
就在宣元年時,岳魁曾經接了京城裡一位貴人的密函,然後親自去了錦城,找到了郎中。
他請了那位郎中入夜去湖上飲酒,不過岳魁的心腹手下發現,上船的時候是兩個人,下船時,卻只岳魁一人下來了。
過了兩天,江上打撈起一具浮屍,正是那位江湖郎中。
岳魁手裡過的人命官司是罄竹難書,所以要不是成天復特意順著這個方向問,他的那些心腹壓根就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可是知晚在翻看表哥卷宗的時候,看到這一段的時候,直覺裡面有些隱情。
什麼樣的江湖郎中值得岳魁這樣以賺錢為第一要義的人親自去見,又親自殺人滅口推人入江?
而這麼一算的話,這命案發生的事情,不正好是她的母親夏安之入宮,發現太子中的是象尾草毒的時候嗎?
如果說那位滇籍的江湖郎中便是配下象尾草的用毒高手,那麼因為機緣巧合,岳魁得此人,便將他舉薦給了慈寧王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畢竟岳魁跟慈寧王府也過從甚密,有著長久的利益輸送。岳魁這些年來如此呼風喚雨,也是因為苦心經營人脈的緣故。據她所知,岳魁可是慈寧王府和田家兩邊都吃得開啊。
至於殺人滅口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那幕後的真兇生怕有人發現這毒的真正配製者,所以才急急讓中間人殺人滅跡。
如此一來高高在上的王爺,跟錦城湖裡淹死的一個郎中自然全都聯繫不上,任誰也無法而知,慈寧王會通過岳魁得了一位用毒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