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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晚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事實已經擺在眼前,而表哥您也授意了西山的地方官寫奏摺呈報有人偷偷煉製重水之事,陛下卻隱而不發,讓罪魁禍首再次逍遙法外!我雖然猜出了陛下這麼做的緣由,卻依然氣得不行……我外祖母當年真是瞎了眼,居然看上這樣的人……」

  成天復聽了她的話,看著她鬱結難舒的臉兒,便低頭從懷裡掏出方才買的一包糖栗子,因為一直溫在懷裡,現在還熱乎乎的。

  他剝好一顆正塞到她的嘴裡,然後道:「你這番話若是被人聽見,我就得去法場劫人了,你既然明白,就得想開些,我想你外祖母離開京城時,就應該已經不在乎別人的想法了。」

  知晚嘴裡塞了栗子,待慢慢吞下,覺得舌尖的甜一點點暈開,稍微壓住了滿心的苦澀,才點了點頭:「那倒是,我外祖父可疼外祖母了。他們一個擅長瘍醫刀砭,一個擅長內診針灸,術業各有專攻,兩個人一直是神仙伉儷,在醫術上也是互相扶持,真是叫人羨慕……」

  成天復聽了這話,垂著眼皮一邊走一邊道:「怎麼,你也希望尋個會醫術的?」

  知晚瞪了他一眼:「表哥你幹嘛提這個……我都說了現在不想嫁人……不過,若是能這般夫唱婦隨也好,最起碼將來遇到兵荒馬亂也不愁穿衣吃飯。」

  成天復腳步微頓,想起他前些日子去章家舅舅暫居的宅院時,一入門就看見知晚和她的那個表哥,坐在小院的圓桌旁,研究針灸銅人的情形。

  年齡相仿的少男少女竟然不知避嫌,那臉兒真是差一點就挨貼上了!童年的憾夢就此能圓了。

  想到這,成天復心裡老大不痛快。

  可是知晚卻不知她成表哥正煩著呢,居然哪壺不開提哪壺道:「對了,我章表哥說,他的衣服有些短小了,我尋思著去前面的布坊扯些布來,給他做一身衣裳。表哥你若是有事,可以先走,我去買完布,便回去。」

  她說完這話,卻發現身邊人不說話,抬頭一看,才發現成家表哥白白長了一張美若謫仙的臉兒,正結著萬年不化的寒冰,似乎又不高興了。

  她小聲問他,他才拖著長音道:「當了你這麼久的表哥,怎麼不見你想起主動給我做一身衣裳?」

  知晚楞了,覺得自己的確不對,便連忙道:「那……我也給你做一身。」

  「不用了,我官署還有事情,既然你要去買布,那我先回官署了。」

  說完這一句的時候,他卻不待知晚回答,便轉過頭去,從青硯的手裡接過馬匹,飛身上馬翩然而去。

  知晚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覺得表哥有時候比盛家的小弟弟平兒都難哄,太愛酸臉掉猴兒了!

  不過成表哥既然開口了,她自然應該勤動針線做一身,可是……只給他做,難免有些惹人眼,少不得要多費些氣力。

  想到這,她便上了馬車,吩咐車夫朝著布店而去。

  等她回家時,香蘭跑來找她玩,看見她一口氣買了好幾匹的布料子,不禁有些吃驚,問她是不是要開布坊。

  第74章

  聽香蘭這麼問,知晚道:「這個顏色的布料子正好打折,批著買還能講些價下來。家裡的幾個哥兒都長身體,我最近無事,想在家裡做做針線活,你得空替我量一量書雲的身高,我自己去管母親要書涵的身量。」

  書涵便是龍鳳胎里的哥哥平兒的大名,這小傢伙如今長得也是虎頭虎腦的,很招人喜歡。

  香蘭一看姐姐的架勢是要給家裡的男丁都做衣裳,一邊磕著瓜子一邊挑著眉毛問:「那……有沒有成表哥的份兒啊?」

  知晚翻出了自己以前積攢的衣服紙樣子,覺得都有些老氣不時興,心裡盤算著去裁縫店花銀子買新紙樣。

  聽了香蘭別有用心的提問,她故作漫不經心地道:「家裡的兩個兄弟都做了,自然也要給表哥帶份兒,他就住在隔壁,對我們家多有照拂,這份人情總要顧的。」

  香蘭撇了撇嘴,覺得自己應該給姐姐潑一潑冷水。

  她如今是大夢醒了,不敢指望嫁給成表哥了,便覺得也要給姐姐降一降溫度,所以嗤笑道:「雖然表哥平日裡對你比我好些,不過是看在你是嫡出的份兒上。我們那位姑母可是早早撂下話來了,她未來的兒媳婦不是大家名門的閨秀,都不能配!總之家裡的姑娘,她可都沒瞧上!你要懂事,別到頭來惹得姑母跑到祖母那裡哭。」

  知晚將紙樣放好,便拿住紙筆來準備抄寫新得的醫術,沒有閒心跟香蘭扯,只抬頭道:「你若無事,找得晴玩去吧,她再過幾日就要成親了,你多陪陪她,我這邊要讀會書,就不陪你了。」

  香蘭看知晚也不接話,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又拿話攆人,乾脆扔下瓜子,氣哼哼地走人了。

  待香蘭走後,知晚抬頭看了看自己買的布料子。

  其中有三匹是青綠色搭配白緞為底,這樣的顏色不挑年齡,男孩子無論大小穿著都好看。

  還有一匹是寶藍錦緞搭配金邊黑底,這種布料子價格貴了很多,做出的衣服貴氣逼人,就是很挑人的長相身材,若不是出塵的氣質,難免被襯得灰頭土臉。

  這匹布,她原本是給表哥預備的,畢竟是堂堂將軍,總要穿得像樣些。

  可方才聽了香蘭的那些話,也不無道理,既然一視同仁,斷沒有給表哥另外挑選顏色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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