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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橋趕緊喝了一口,果然果香清甜裡帶著微辣,喝一口渾身都暖融融的。她看表哥只買了一罐,所以喝了兩口後,便遞給他問:「你也喝一點?」

  成天復將紅彤彤的糖葫蘆遞給她,慢吞吞道:「你自己喝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也快不是了……」

  香橋一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可不是忘了自己扮的身份!世子爺的未婚妻若是跟自家表哥當街分食,的確不雅。

  香橋吃著糖葫蘆,喝著熱熱的罐飲,探頭看著燈會的熱鬧紛繁。

  現在大部分府宅的貴眷都已經登到了高高的觀燈台上可以俯瞰長街燈景。

  不過成天復站在停靠馬車的驛站處,稍顯冷漠地看著遠處的觀景台——那上面錦衣華服,人頭攢動,一個個都是滿臉笑意,就是不知他們此刻的內心又在盤旋著什麼……

  香橋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會,半歪著脖子問:「表哥,等你考得功名了,應該也是也會登上那高台的。」

  她知道往年的表哥都是會隨父親登上高台賞燈。

  可是今年他的母親與父親合離了。雖然他也可以隨著舅舅一起上去,但是父親與繼母也在高台之上,若是並肩而站,父子間難免尷尬。她猜想所以表哥才為了免得麻煩乾脆不上高台,站在這裡無聊地給她買吃的吧。

  成天復回頭看她問:「怎麼,你想上去?」

  香橋搖了搖頭,老實說道:「那高台就如同戲台,能登上去的都是扮上角色的,嬉笑怒罵皆不由自己了……我還是喜歡自由自在些,以後不求大富大貴,但求衣食無憂,做事不愧天地良心,也不愧於自己就好。」

  成天復聽了小丫頭的話,輕輕笑了一下說:「你這要求比那些高台上的貴人們都高。光是『不愧於天地良心』這幾個字就難倒了天下大半人,而『不愧對自己』,試問又有幾人能做到?」

  香橋認真地想了想,說:「表哥,你說的很有道理!」

  說完,她一口將手裡剩下的溫熱的果飲喝盡,然後讓凝煙扶著她下車,跑到了街市對面的攤子前,買了一串夾了核桃的糖葫蘆,又拎著裙子飛跑了回來,仰著脖遞給了成天復。

  「表哥,給!」

  成天復說道:「我不吃這個……」

  還沒等他說完,香橋就笑著打斷他的話道:「我知道,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只是你方才看著我吃的時候,默默咽了四次口水。雖然不愧於自己甚難,但細枝末節上就別為難自己了。此間無人,你裝大人裝得再像也沒人給你賞,趕緊吃了,我肯定不告訴別人!」

  香橋笑得有些狡黠,像只摁住雞尾巴的小狐狸。成天復默默瞪著她,終於抵不過她臉上燦爛的笑意,伸手接過了那串糖葫蘆,看了一會,才勉為其難地慢慢吃起來了。

  不過從他舒展開了眉頭看,他應該很喜歡吃這種小孩子的零嘴。

  香橋想:不過才十五歲的少年,也並沒有比自己大太多。可惜為了撐起家業,扶持娘親和妹妹,他也不得不扮演著也許他並不喜歡的少年老成的角色……

  就在香橋看著表哥愣神的時候,突然發現表哥從始自終,目光一直盯著廣場正中央的麒麟冰燈。

  香橋覺得他的目光有些蹊蹺,便也轉頭去看,不一會便發現了問題——麒麟的耳朵……怎麼那麼亮?

  她定睛又看了一會,才發現問題所在——原來那麒麟的耳朵圓滑凹起,正像個凸鏡……

  不過她想不明白,表哥為何一直盯看著那裡。等她想問時,轉身一看,表哥已經不在,不知去了哪裡。

  一場燈會散盡,香橋跟隨父親和母親王氏一同回了府宅。

  這場燈會,真是將盛老爺的魂魄嚇得七上八下。待回來之後,他只想跟著夫人在床榻上躺一躺,舒展老腰,再回一回魂魄。

  可是王氏卻冷著一張臉,冷冷道:「老爺,府宅不清,暗藏奸佞,如何能安睡?」

  盛老爺被說得一愣道:「什麼奸佞?家裡又不是朝堂,是哪個惹得夫人如此不高興了?」

  王芙想起她的丫鬟私下裡查到的事情,將臉兒繃得緊緊地道:「爆炸的鞭炮乃是我年夜那天親自看過的,壓根就不在那院子裡,怎麼平白無故被人挪了地方,還好巧不巧地炸壞了牆,崩壞了冰兔的肚子?」

  白氏坐在一旁,微笑著道:「夫人,那日事情那麼多,你一時忙忘了也是有的。再說老爺不也沒有說什麼,這事兒既然過去了,就算了吧,您有孕在身,彆氣壞了身子。」

  王芙冷笑一聲道:「是啊,我身子不好,最怕鬱氣堵心,所以有人成心要炸壞了冰燈,讓老爺懲我一個治家不嚴的罪名。我被冤枉,肯定心裡憋氣,若是立刻發了病,便是一屍兩命,遂了某些黑心肝的願!」

  她這話說得甚重,連盛宣禾也是一驚,連聲道:「這年才剛過,你怎麼就說出這麼咒怨的話來?這……這不是給肚子裡的孩子添晦氣!」

  王芙看了在一旁恭迎著老爺的白氏一眼,冷聲問道:「我安排的看院子的人,為何是你的丫鬟叫走的?」

  白氏聽了這話,頓時變了臉色,眼淚頓時蓄滿眼眶道:「夫……夫人,您這話的意思,是要冤枉我了?我哪知道他們下人間的交情?春杏!你個死丫頭給我過來,你跟夫人說說,你為何叫人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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