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9章 最後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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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面這句,她沒說。

  不管怎麼樣,康德妃不可能還是康德妃了。

  她懂藥理,那麼宮中這些年裡各處的毒藥就都有了出處,不管是不是她,她都脫不了干係了。

  樂壽宮被徹底關了宮門,所有人都被送去了內刑司,這回可不是內事省來人,而是內刑司的大力太監們來直接帶人走。

  對康德妃也自然不會客氣了。

  外面鬧成一團,正殿裡也已經亂了。

  內刑司的大力太監趕著要拉走康德妃跟前的人:「娘娘不要叫奴才們難做。」

  「本宮不攔著。只是,本宮想喝茶,總還能叫人給倒一杯吧?」康德妃道。

  畢竟她還是康德妃,太監們也不敢不許她喝茶。

  豆酥聽了,起身去給她倒茶。

  「多倒兩杯吧,這一去,也就永別了,我們主僕一場,以茶代酒,干一杯吧。」康德妃道。

  豆酥手一抖,還是應了是。而芝麻,從頭到尾都沒說話。

  豆酥倒好茶,與芝麻一起,跪在了康德妃跟前。

  「娘娘,日後……您保重。」豆酥眼圈紅紅的。

  芝麻什麼都沒說,只是看了康德妃幾眼,就幹了一杯茶。

  茶略燙,她卻像是感受不到一樣。

  「路上冷,你們也保重。」康德妃說著,笑了笑,舉杯喝了茶。

  這時候,沒有人明白她的意思,快四月里了,怎麼會冷?可聽懂了的人,什麼都沒說。

  許久之後,康德妃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大殿中,沉默的端著一杯沒了熱氣的茶。

  這是豆酥她們走後,她自己倒的。

  這也是最後一杯了。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好茶喝了。

  她知道,豆酥回不來了,芝麻也回不來了。

  她要是還有不忍,就是不忍這兩個丫頭受苦了。總是要死的,何苦再受那些零碎的苦楚。

  果不其然,豆酥和芝麻剛到了內刑司,還沒來得及上刑,就口吐白沫,很快昏厥過去。

  太醫都沒來呢,就都死了。

  而吳啟才,已經是上了好幾輪刑,該說的也都說了。

  這樣的情形,內刑司的人也沒法子,趕著去報。

  康德妃懂藥理,這兩個丫頭的死,簡直是太明顯了。

  可這樣做,豈不是更摘不乾淨了嗎?

  齊懌修聽後,冷笑了一聲:「起駕。」

  初四小心問:「皇上,是去鳳藻宮嗎?」

  「不,樂壽宮。」齊懌修淡淡的。

  他其實很久沒去過樂壽宮了。約莫有一兩年,三皇子住在瑞慶宮,他更是沒必要去的。

  這會子,他就想去看看,這個後宮心最狠的嬪妃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隨著太監唱和,只有康德妃一個人的樂壽宮忽然就活了起來。

  她起身,站在門口福身:「皇上萬安。」

  「朕來看愛妃,愛妃可歡喜?」齊懌修笑著,甚至親自扶著她起身。

  「臣妾不勝榮幸,歡喜之至。」康德妃笑了笑。

  進了內室,康德妃道:「桌上的茶不乾淨,豆酥和芝麻,就是喝了這裡的毒藥,不過臣妾不想死,就沒喝。臣妾也就不招待皇上喝茶了。」

  齊懌修坐下來,甚至又笑了笑:「愛妃如此體貼,朕自然聽愛妃的。」

  「你們去,請皇后與眾人來吧。」齊懌修擺擺手。

  康德妃也坐下,嘆氣看著皇帝:「皇上肯來,臣妾十分高興,也很感慨。皇上可還記得,上回來臣妾這裡,是什麼時候?」

  「怎麼愛妃這是怪朕冷落了你?」齊懌修依舊笑著。

  「怎麼會呢,臣妾只是感慨。後宮這麼多人,總有見皇上少的人。臣妾自知容貌不算極好,性情也無趣,比不得意妃的才貌出眾,比不得景妃的大膽驕縱,比不得蘇修儀美貌傾城,比不得寧昭容詩詞歌賦,比不得妍修容清冷高貴。甚至比不得怡充媛當年的知情知趣。」

  齊懌修看了她幾眼搖搖頭:「愛妃倒是看的很清楚。」

  「怎麼會不清楚呢。」康德妃嘆氣:「只是看清楚了,不甘心。」

  「不甘心,所以就害人?」齊懌修不笑了:「你可知,這後宮裡的女人中,朕是如何補償了你?」

  康德妃點頭:「臣妾知道。只是臣妾依舊不甘心。三皇子哪都好,可是不是臣妾生的。臣妾與他永遠也親近不起來。每每這種時候,臣妾就心痛不已。要是臣妾自己的孩子還在呢?」

  「你自己的孩子在,你就不害人了?就不會為你的孩子謀劃了?」皇后出言道。

  後頭,順妃,容婕妤,妍修容都在,這幾個住得近。

  「皇后娘娘說的也是。」康德妃再度嘆氣:「臣妾也無話可說。」

  「如此說來,所有罪證你都認了?」皇后問。

  「臣妾認了。」康德妃痛快道。

  漸漸,眾人都到了。

  「皇上,臣妾做的事,臣妾全認。只是皇上,旁人做的事呢?臣妾的孩子究竟是怎麼死的?皇上您知道的吧?」康德妃看著皇帝。

  「他那么小,說話都不清楚。長得乖巧可愛,您也抱過,您也喜歡的。他是怎麼死的?」康德妃笑了笑:「如今,皇上皇子眾多,您怕是也不太記得那孩子了。他長得與您很相似。」

  「朕自然記得。」齊懌修淡淡的。

  「記得有什麼用?皇上是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是後宮所有女人的皇上。臣妾只是一個沒有家世,微不足道的嬪妃。當年孩子沒的時候,臣妾不過是個美人。一個沒有用處的美人。」

  「那時候,所有有用的人都不能埋沒。淑妃因為馮家,高高在上,意妃要牽制淑妃,也高高在上。謹妃生了大公主,所以那時候她做修儀。宋氏也家世好,所以她做修容。哪怕新進宮的那幾個,李氏因為李家,皇上照顧有加。沈氏出身沈家,縱然做寶林的時候,皇上什麼時候慢待了她?」

  「可是臣妾呢?臣妾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就因為他是長子,他擋了二皇子的路,擋了馮家的路。他就該死嗎?」

  「康德妃,你胡言亂語什麼,你的兒子是病故,與我的二皇子什麼相干?更與我馮家沒關係!」謙淑妃心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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